面对周四柱夫妻俩的动情演说和以向红梅为首的几位长辈的真心劝导, 方立安反正就是不答应,咬死了两个字“不行”, 就算他们搬出什么“为你好”、“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家人”之类的话也没用。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 我愿意,当然没问题,我不愿意,你们说再多也没用。至于为什么不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没有理由,就跟我一直不结婚一样。”
这话说的特别直接、光棍、无赖, 让人无从下手,老周家一大家子无力极了。她要是能说出个具体原因,他们还能往上头努力努力, 可是她什么都不说,就是不愿意,这不是专门跟人作对吗?损人不利己,能有什么好的?
“二哥,你忍心看着亲侄儿就这么没了?忍心看着弟弟绝后?还是忍心看着我和灿灿没了工作?”好嘛,感动不了你,就逼迫你。
看着在一群人面前大演苦情戏的周四柱, 方立安觉得反胃,吐槽道,“干什么非得把你女儿挂在我名下?既然你说捡的孩子不影响自己生孩子,那你挂别人家不也一样?说的好像我不同意,你这儿子就不能生一样。”
可能因为喝了点酒, 方立安不仅吐槽了,她还特想放毒,“既然你问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回答一下:
第一,那又不是我儿子,没不没的干我什么事,你才是孩子亲爹,忍不忍心这种话应该问你才对。
第二,新社会,男女平等,你闺女不是你后代?老子最烦你这种重男轻女,不把女孩儿当回事的人,你不是女人生的?
第三,什么叫忍心看弟弟绝后?我又不是你爹,你绝不绝后干我屁事?如果硬要问我,答案是当然忍心。
第四,还是那句话,你和你老婆没了工作干我屁事?你想要生二胎,想违反基本国策,工作没了,找你儿子去啊,又不是我让你丢的工作。”
说完,她拾起筷子往桌上一戳,夹起一粒花生米丢嘴里,状似感叹道,“这么大的人了,脑子还这么不清醒。”吃屎长的?但好歹顾忌着大家同桌吃饭,没把最后四个字念出声来。
即便如此,方立安这一通噼里啪啦也惊呆了在座的众人。他们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四柱被她说的又羞又怒,抬头一看,眼都激红了。就在大家愣神的时候,他突然暴起,拳头直冲方立安的面门而去。
方立安不是一般的警觉,即便周围都是些普通人,身体的本能还是在的。她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周四柱不依不饶,一击不成还有二连。
谁也没看见方立安具体怎么动的,只知道她手腕一转,一个小擒拿便把周四柱制住了。周四柱试图反抗,却一点用也没有,双手被方立安反剪在身后,像一只折了翼、扑棱不起来的小鸡崽儿。
赵灿灿“啊”地高声尖叫,疯了般就要往方立安身上扑,“打人啦!你给我放手!”
想到对方是个孕妇,还是个疯婆子一样的孕妇,方立安不禁感到头疼,虽然不能对她动手,但自己总不能站着不动等着挨撕吧。
她挑了个没人的方向,三步两步就跑的不见人影。
是的,跑了。
不跑怎么办?等着利爪来袭?凭什么?她又没有受虐倾向。再说了,大伯子和弟媳妇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谁知道那女的会不会见她长得帅,见色起意,趁机揩油,再碰个瓷啥的。
哎……像她这样金贵的人儿,还是要跟麻烦保持距离的。
外面黑漆麻乌的一片,身后是吵吵嚷嚷的灯火通明,方立安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悠闲自得的老干部形象,心情倍儿棒,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晃去了村长家。她得先发制人,把事情备个案,免得哪天她那好弟弟空口白牙胡乱造谣。
天还不是很晚,李宝俊正跟李水根在院里乘凉,大蒲扇拍蚊子,发出“啪啪”的声响。
院门早就从里面拴上了,方立安一边敲门,一边自报家门。
李水根问道,“你家老四两口子难得回来,你咋跑这儿来了?”
方立安接过李宝俊递过来的小凳子,叹息道,“哎……老四两口子要打我,我不好还手,跑叔这儿躲躲。”
李水根和李宝俊一听,对视一眼,大新闻啊。他俩虽不似村里的八卦妇人,但对周二柱这个混迹军营十几年的糙汉子很感兴趣。
“你做什么惹到他们了?”李宝俊好奇道。
方立安嘴角噙着一丝苦笑,“老四媳妇怀孕了,说是男娃,他俩想生孩子又怕丢工作,要把前头那个女娃挂我户口下面。我没同意,说了老四几句,两人就疯了一样要打我。”
李水根和李宝俊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但父子俩的见识可一点不比城里人少。再加上,他们都是从小看着周四柱长大的,谁还不知道那人是个什么德行?
村里人都羡慕老周家的儿子们出息,除了老实巴交的周大柱,其他三个都成了城里人,吃上了公家饭。
但要李水根父子俩说,那真是“呸”,除了大柱和二柱,其他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尽走些歪门邪道。所以李家父子打从心底里就觉得挑事的肯定是周老四。
果不其然,听方立安说完,两人心中俱是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