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叫付旗拿了温度计过来, 给他压在腋下,过了会儿, 拿出来一看, 已经是38.5摄氏度了。徐妈拧了冷毛巾过来,陈殊擦了擦小宝的额头, 耳后,进行基本的物理消温,摇头:“这个样子不行,还是要送去医院。”
徐妈就笑:“哪里需要去医院, 往医院挂一个电话, 叫大夫过来, 不就行了吗?”
陈殊愣了愣, 自己倒是忘了这个,叫付旗去打电话, 亲自抱了小宝, 往楼上去了。
小宝脸颊通红, 陈殊抱了他起来, 他睁开眼睛,愣愣瞧着陈殊, 瘪着嘴,一副既难受又委屈的样子。
陈殊问他:“难受吗?头痛不痛?”见他不回答, 又道:“没事的, 就是有一点发烧, 已经打电话叫医生去了, 他们过一会儿就来。掉一点点滴,明天你就又活蹦乱跳了。”
上了二楼,把小宝放在床上,见窗户还开着,便走过去,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徐妈端上来一杯橙汁:“三少奶奶,小公子,晚上都是习惯喝上一杯的。”
陈殊拿过来,走过去的时候就见小宝把头埋在被子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徐妈站在旁边劝:“戒哥儿,是三少奶奶呀,你不是从昨天我晚上就一直念着的吗?怎么现在见了,倒不好意思了?”
小宝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我才没有,徐嬷嬷,你说谎……”
徐妈还要再劝劝,陈殊摆手,叫她下去等在大夫:“有的是时间,不着急的。”
陈殊把橙汁放在桌子上,一边同他讲话:“徐妈告诉我,你现在的名字,是叫从戒,是吗?”
小宝并不同她说话,陈殊便自言自语:“把橙汁喝了吧,发烧了,补充维生素,也是很好的。”
过了会儿,见他渐渐没身音了,陈殊担心他憋着,便伸手去把被子抚开,就见他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脸颊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热出来的汗水。
陈殊拿了手绢去给他擦脸,刚刚擦干净,便见他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水,涌了出来。
他问:“你是我妈妈吗?”
陈殊点头:“是呀,我是你妈妈呀,小宝。”
小宝便问:“那你是我妈妈,你还记得我出生那天的事情吗?”
出生那天?陈殊回忆了一会儿:“那天是半夜,还下着大雨,你是个慢性子,一直赖在妈妈肚子里不肯出来。你爸爸急得不得了,开了车子去医院,谁知道,刚到医院一个多小时,你就出生了。你出生的时候,全是都很红,像个小猴子的。”
小宝接口:“爸爸说,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偏要洗了头,洗了澡,才肯去医院呢!比嘟嘟还要臭美的……”又想起来,陈殊大抵是不晓得嘟嘟是谁,又解释:“嘟嘟是一条狗,很可爱的,可惜后来我没看住,跑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他望着陈殊,有些小心翼翼,带着一点儿试探,又重复了一遍:“跑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陈殊摸摸他的额头,脸色的表情十分郑重:“小宝,妈妈要向你道歉,过去的五年,没有陪在你身边,你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自己拿筷子吃饭,拿笔写字,妈妈都没有在你身边,没有陪你一起长大,真是很抱歉啊,小宝。”
大抵是没有想到陈殊会同一个小孩子道歉,小宝楞住了,问她:“你在像我道歉?你是真的很抱歉嘛?”
陈殊笑着点点头:“当然,妈妈很认真的向你道歉,你可以接受吗?”
小宝眨了眨眼睛,脑袋偏向一边望着那边窗户外的雪花,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点头:“如果你真的是很真诚的话,我倒不是不可以接受。”
陈殊失笑,心里道,果然是父子,连脾气都一模一样。她揉了揉小宝的脑袋,笑着说道:“我保证,是很诚心的。”
小宝转过头来,揉了揉手,带着一些不确定,问道:“你真的是诚心了吗?你以后还会走吗?爸爸说,你两年就会回来的。可是我到了三岁,到四岁的时候,都你都没有回来。别人都有爸爸妈妈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只有爸爸,没有妈妈。”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又的确是这里心里想知道的问题。他问完了有些惴惴不安,低下头,不敢去看陈殊的眼睛。他低着头,低声道:“是不是我不够好,不够乖,所以你才走了的。”
陈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此刻听见小宝的这些话,一种感情胸在胸口,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万分愧疚。
她叹了口气,道:“当然不是,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怎么会因为你不够好才走了呢?”
陈殊吸了吸鼻子,对小宝道:“你知道吗?妈妈是一名大夫,做手术的外科大夫。但是做手术,不仅仅是要用到医术,还需要许多的药品。妈妈去英国就是为了寻找这种药,当时也想把你带走的,只是你太小。你曾祖母和祖父,他们又舍不得你,因此才把你留给你爸的。妈妈在国外,没有天天是没有想着你的。”
陈殊认为,即便是小孩子,也是需要把它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和他讲道理的。即便他此刻不理解,但这就是事实的真相。陈殊不希望,用一些谎言去粉饰的。
不过,小宝比她想象中更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