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丫头连连保证, 一定在下午五点之前回来,拿了钱, 如同快乐的小鸟一般飞出去了。
四元垂手立着:“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陈殊坐下, 指指饭菜:“坐下一起吃吧, 她们三个走了, 一准儿吃不完的。”
四元摇头:“小姐, 这不合规矩。您是主子,我是下人!”
又是那一套,陈殊笑一声:“你是工厂的工人,不是下人。项先生派你来接我下学,也只是派了你这个工作而已。我不是主子, 你也不是下人, 我们是平等的关系。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是十分荒谬的。”
四元低着头, 听了陈殊的话:“小姐, 人怎么不是三六~九等呢?虽然话是这么说的, 但进士老爷同拉洋车的怎么也不是同一等的。小姐是读书人, 虽然是女子, 那也是第二等的。四元这样的, 顶多算个下等。”
陈殊来了兴致:“喔, 我还是第二等?那么, 在你心里, 第一等的是哪些呢?”
四元还是低着头:“前清里边, 做官的老爷!”
陈殊叫了坐下来吃饭:“你都说,我是主子,主子叫你吃饭,你总不能不吃吧!”
四元没有办法,虚坐着,只刨白饭,也不夹菜,很不自在。
陈殊瞧了,心里不晓得什么滋味,说不出来,总归不是高兴的。四元这样的,在大家族的府邸里做久了仆人,久而久之那些尊卑规矩就刻在骨子里了,连自我都还没有意识,何来的平等的、独立的人格?
用过饭,四元收拾了,就站在门外,等着陈殊有什么事情吩咐,他好去做。
陈殊把课本拿出来,要给同学们上课,总是要先看看,心中有数的,见四元还在,道:“你歇着去吧,我这里没有事情了。”
四元点点头:“好的,小姐,要是有事,您吩咐。”
看了会儿书,便听电话铃声响起来,陈殊接起来:“您好,我是陈殊,请问有什么事情?”
是保卫处打来的电话:“陈小姐,门口有位小姐,叫傅佩君,说是找您的同学。”
保卫处越来越严格了,没有工作证是不许外人进出的。即便是有人来访,也要认识的人亲自去门口接人,才能放进来。
陈殊对电话那头道:“是,她不认识路,你们派个人送她过来吧!”
工厂扩建得越来越大,工业区和住宅区彻底分开来,像冯先生、经理之类高层管理人员的,专门修建了独栋的小洋楼,人人都住进去了。至于那些大学生,倘若成家,也是可以分到一套房子的。
虽然看着福利好,待遇高,但是在陈殊看来成本还是不怎么高的,却得了众人一致称好,让员工更加忠诚,这是很划算。
不一会儿,保卫处的人便带着傅佩君进来了:“陈小姐!”
陈殊放下书,点点头:“好了,谢谢你们了,去忙吧!”
陈殊给她倒水:“桌上有苹果,你吃吗?”
傅佩君不晓得陈殊就是固本肥皂厂的老板,只以为是她父兄在厂子里工作,便住在这里。她环绕房间一周,边看边点头:“陈殊,固本肥皂厂对待工人算是很好的了,不过,本质上来说,还是资本家剥削工人,压榨工人。”
陈殊想起来前些天杜均送来的黑咖啡豆子,自己磨了,问:“咖啡要吗?”
傅佩君点点头,瞧着陈殊,道:“加一块儿方糖,我哥哥爱喝苦的,我可喝不了。”用手扇了扇,便闻得浓烈的咖啡香味儿:“好香!”
陈殊是不爱喝的,端给她,接上上一个话题:“资本家掌握着生产资料,在现阶段这种剥削是免不了的,只是要把这种剥削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傅佩君睁大眼睛:“剥削还要控制?我们苏维埃党人立志于消灭一切剥削行为,人与人都是平等的,为什么要控制这种剥削行为,应当是彻底的消灭。”
最后下了一个结论:“陈殊,你在政治上是偏、右的。”
老天,陈殊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同学老师都说她激进,左、派,现在到了民国,在此时最激进的苏维埃党人面前自然不够看了,只能被归为右、派。
陈殊结束这个话题:“不,我不了解政治,也不了解你们,不了解苏维埃党人!”
傅佩君跳过来,问:“那么,你愿意了解我们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的,陈殊笑笑,四两拨千斤:“你是苏维埃党人吗?”
傅佩君点头:“当然,我的入党申请书已经经过讨论,通过了。”
陈殊点头:“那不就得了,我不是正在了解你吗?了解苏维埃党人?”
聪明人,懂得点到为止。傅佩君不在逼问了,至少陈殊是不反感苏维埃党的,至于了解。傅佩君心道,自然会了解的,她内心充满了信心。
喝过了咖啡,傅佩君便要拉着陈殊出去,陈殊磨不过她,瞧着外边太阳斜了一些,不是太晒了,便提着包出去了。
茶社里的人很多,许多人在高谈阔论。傅佩君想来是常客,一进去便有茶博士来招呼:“傅小姐,还跟上次一样吗?碧螺春,定胜糕,外边的糖炒栗子也给您来一份儿。”
傅佩君没回应,望望陈殊,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