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这种话只能他来说, 陈殊说出来,李纵云心里虽然高兴, 但是面上却故作正经:“知道了,上去吧!”
陈殊抿着嘴笑,只是不好逼他太过,说一句“你今天很漂亮”, 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要是再调戏他几句, 搞不好要翻脸的。
陈殊上了楼,敲了敲隔壁杜均的房间, 没人来开门,不晓得又去哪里浪去了。走廊上的服务生走过来:“是2103房间的陈小姐吗?”
陈殊点头:“是我?有事儿吗?”
服务生道:“杜先生在前台给您留了话, 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这个杜均, 上海还不够他玩的, 跑到南京来,倒彻夜不归了。陈殊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时候高档的酒店, 是有浴缸的,大多从国外运来,价格也很不菲。放了满满一大缸热水, 直泡得浑身发红, 这才上床睡觉。
陈殊小时候读书, 读到“舟车劳顿”这个词, 那时候年纪小,精力无限,实在不明白坐车坐船有什么可累的,哪里用得上‘劳顿’两个字呢?现在躺在床上,浑身僵直,感叹:可见书上说的没错,是我错了!
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连早饭也没吃。洗漱好了,到酒店一楼餐厅吃饭,瞧见杜均,也不知他昨天晚上睡没睡觉,整个人神采奕奕,站起来,向陈殊打招呼:“陈小姐,这里,这里!”
陈殊走过去,打趣道:“看起来精神抖擞嘛!”
穿着西装马甲的服务员上前来给陈殊递上菜单:“小姐,请点餐!”
杜均热情的推荐:“陈小姐,这里的法式焗蜗牛还挺好吃的,您点一份吃吃看。这外国的东西,也就吃个新鲜。”
陈殊翻开菜单,见全是西餐,问服务员:“有中餐吗?”
服务员心里诧异,职业素养倒很好:“抱歉,小姐,目前还没有中餐。”
陈殊合上菜单:“那就来一份牛排吧,七分熟!”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陈小姐,南京后天就要举行开国大典,现在的南京城可热闹了。哪个国家的洋人都来凑热闹,那些舞厅来了许多白俄贵族,她们的芭蕾舞看起来也比上海的要正宗些。”
陈殊切了一块儿牛肉:“白俄贵族?”
杜均解释:“就是流浪的俄国人,她们以前在国内,大多数贵族的。俄国也闹革命呢,我们还好,把皇帝好端端养起来,他们可就没这么讲究了,那些达官贵人能杀的就全杀了。”
两个人把这些当做新鲜事儿来说,倒是十分有趣。
旁边一位时髦的小姐,手里摇着一把欧式宫廷折扇,桌面上只摆了一份小巧的奶油巧克力蛋糕,向旁边的女伴抱怨:“开国大典,南京来了许多乡下人,弄得街道上都一股子臭味儿。他们又不爱卫生,又不讲文明,开始只在外面也就罢了。喔,现在都能进酒店了,学人家文明人吃西餐,连牛排要五分熟都不知道。真是!”
陈殊开始还没听出来她说的是自己,听到后面渐渐回过味儿来。
哪位小姐的女伴笑嘻嘻:“安如,好了!你这个人真是,连人家牛排几分熟都要管。我哥哥第一次带我去吃西餐,我还吃十分熟呢!待会儿,你不是要去学琴吗?吃了点心,我们就去吧,别迟到了。”陈殊心里点头,这个姑娘倒是很好的。
那位安如小姐收了扇子:“你当我想学,还不是你说你哥哥喜欢弹钢琴的姑娘。我的手这么小,天生就不是弹钢琴的料子。”说着,摇摇旁边那位女伴:“乐清,你瞧,那位外国人在求婚呢!”
杜均当时听了第一句话,就忍不住站起来,想去理论来着。陈殊拉住他:“何必同两个小姑娘计较,未免也太没风度了吧!”
杜均只好坐下来:“白瞎了一张好脸,一张嘴巴如此刻薄,我看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杜均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那位安如小姐听见,她扇子一收,站起来:“你刚才说什么?”
这种没教养的刁蛮小姐,杜均哪里怕的,他又年轻气盛,当下站起来:“这位小姐,这世上只有赶着捡钱的,却没有您这种上赶着捡骂的,您的爱好还真是奇特。”
安如小姐指着杜均发抖:“你……你敢这么说我……”
杜均笑笑,声音更大一些了:“这位小姐不妨报出自己的家门,好让大家都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如此没有教养,随便judge别人。”这个词是陈殊常常对杜均说的,西方礼仪,随便judge别人,十分的不礼貌。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崇洋媚外,杜均也不例外,当初听了陈殊这样说,便收敛了一些,也不在外面随便戏谑别人找茬了。
陈殊扶额,这个杜均真是一点气都受不了,一点亏都不肯吃。
旁边的女伴乐清忙劝解:“不要吵了,不要吵了,你看,对面那位现在正在求婚呢,不要打扰人家了,好吗?”
对面的是两位金发碧眼的洋人,男人单膝下跪:“莎莉,你愿意嫁给我吗?”
女孩子眼泪夺眶而出:“当然,这是我一生之荣幸!”
周围的人都站起来鼓掌,祝福这对儿幸福的情侣。谁知道那位女孩子拿了鲜花却朝安如小姐走来:“美丽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