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山庄是林老太君名下的产业。
老太君年轻那会儿,林府她当家,自然什么也都是她来管着。
年岁大了后,管家权交给大儿媳妇,基本上就不怎么管事了,近些年因为身体不大好,更是在府中静养。
虽说宁远山庄是老太君的产业,但到底也算是林府的,宁远山庄又格外清幽,林家舅母作为掌家主母,偶尔也会来庄子上小住,庄子上的人还是认大夫人这个主母的。
穆昭朝搬出来时,比较仓促,再加上她本也没什么根基,就只带了个年岁比她还小的丹若,再没旁的人可以用。
原本想着既是外祖母原来的产业,底下基本也是外祖母那边安排的人,再加上还有外祖母特意安排给她的年妈妈,庄子上的人应当都经用。
她自己是没想那么多,主要她也没管理过这样的大庄子,不是很清楚这里面人事关系的复杂。
平日里庄子上的人,都很尽心,对她也算忠诚,再加上她又忙着修整庄子,倒是把庄子上这么些大多都是林府的人这茬给疏忽了。
主母要来,想来门房的人是不敢拦的。
人都是经用的人,无论是做事还是品行都靠得住。
拦不住人,连个提前通报都没做到,这些人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她也不会再用了。
当然,她也不会过多苛责,毕竟他们本就算林家的仆人,没那个胆子跟当家主母顶撞。
只是现在,她才是这个庄子的主人,她本以为这样子也挺好,省的换了人还要适应。
现在看,是时候考虑培养她自己的人了!
至于外祖母那边……到时她亲自去说,想来外祖母是能理解她的。
思绪飞转间,穆昭朝随手取了件披风披上,对丹若道:“既然来了,就请舅母在亭子里坐着好了。”
丹若:“?”
外头这么大风,坐亭子里?
穆昭朝把披风系好,又从案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汤婆子递给丹若。
丹若马上明了,应了一声就往外跑。
穆昭朝对着镜子照了照,想了想,特意把温青茵送她的红宝石金簪插上,这才转身出门。
降温了,风很大,还挺冷。
穆昭朝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接过桃枝递过来的灌满热水的汤婆子,顿时就温暖多了。
还没抬头看过去,就察觉到了林家舅母火热的视线。
穆昭朝只觉得可笑。
林正清被人踹进茅坑,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找人踹的。
她若真找人,绝对不止踹进去那么简单。
但对上林家舅母的视线后,她眉心微微蹙起。
几日不见,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印堂发黑,眼神阴鸷又疯狂,面色也是沧桑憔悴得不行,浑身上下透着晦气。
是真实的晦气,不是个形容词。
活脱脱像老了二十岁,还是个让人下意识远离的怨妇。
穆昭朝看了眼在门口给她使眼色的丹若,丹若是在告诉她,她已经让人去找大少爷了。
其实今儿这事压根不用惊动哥哥,她自己就能应对。
但她既然已经让人去通知了,那就通知罢。
“今儿的西北风刮得可真喜庆,”穆昭朝还没进亭子,便笑着道:“竟然把舅母给刮来了,舅母亲自上门,可是有什么喜事要同我说么?”
“桃枝——”
说着她转头吩咐了一声:“快上茶!”
说完,转头彬彬有礼看着林家舅母:“舅母快请坐。”
林家舅母像是魔怔了一般,没说话,只直勾勾盯着她。
穆昭朝也没在意,只道:“舅母是觉得在亭子里不合适么?你也知道的,我搬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小丫头,我搬过来的时间也短,屋里朴素得很,怕舅母呆不惯,倒不如这亭子里清净舒爽。”
“舅母快请坐,”穆昭朝转头又喊了一声:“快上茶啊……小丫头们年岁小不懂事,舅母不要怪罪才好……”
她正说着,就见林家舅母突然脸色大变,盯着她就是一句:“妖孽!”
穆昭朝:“?”
穆昭朝脸上的笑一收,淡声道:“还以为舅母是来看我搬出来后,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呢,敢情舅母是来骂我的,既如此,舅母想必也看不上我这里的茶水,我也就不招待了。”
话落,冲端着热茶过来的桃枝道:“舅母不屑喝我的茶水,端回去罢。”
正好了,要不然等会还得把她用过的茶杯扔掉,这样就可以节省一个茶杯,她巴不得呢。
虽然现在庄子已经开始挣钱了,但过日子该节省的地方,还是要节省的,浪费可耻。
桃枝朝亭子里看了一眼,依言端回去一杯,只端了一杯过来给穆昭朝。
穆昭朝没喝,就放在自己面前,而后安静地看着林家舅母:“舅母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
见她这般气定神闲,再一想家里就剩半条命的儿子,林家舅母心里就呕血。
这两日,她统共都没睡两个时辰,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儿子哇哇吐血的画面,还有的噩梦里,儿子生生吐血吐死了,她本就惊怒不已,睡不好不说,还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