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江楼,三楼天字号清风筑雅间。
这间雅间是林正清的私人包间,平日里会在这里宴请同窗好友,他自己也会时不时来喝点酒。
这会儿包间里就他一个人。
一桌精致小菜,一筷子都没动,满心郁愤的林正清正一杯接一杯灌酒。
他今日不仅被穆昭朝羞辱了一番,还吃了个大瘪。
两千两银子事小,面子事大。
那个、那个粗鲁泼妇,当众骂她,还脸皮厚至此,当众诓他钱!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就罢了,还让他在同窗面颜面扫地。
林正清越想越气,尤其是下午,下人来回话,说是今日在府门口的事,已经传了出去,不少人开始议论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他有什么隐疾?
从小到大,他都康健的很,他就是被穆昭朝的厚颜无耻气的。
偏偏,那粗鄙泼妇竟然还当众泼他脏水,说是他有顽疾,羞辱他、诓他钱……还污蔑他。
关键,他还有口难辩。
现下无论他怎么解释,旁人都不会信他没有隐疾。
更何况,他越要去证明自己,不就越欲盖弥彰,让人怀疑么?还会遂了穆昭朝的意,她现在肯定在哪个阴暗的角落,等着看他的好戏。
他才不会让她如愿!
他堂堂林家大少爷,竟然被一个粗鄙村妇给拿捏得如此被动憋屈。
越想,林正清越气,明明是个文弱书生,却把酒喝得满包间哐哐响。
陈年佳酿一坛坛往包间里送,林正清就一坛接一坛的喝。
楼下,聂峋像个幽灵一样,隐在阴暗无光的角落里,眼睛直勾勾盯着三楼的清风筑包间,一动不动,如同和黑暗融为一体了般,毫无存在感。
再加上四周尽是些在楼下等候主子的下人们,京城权贵多,他们这样的走卒更多。
聂峋又刻意隐藏,是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黄汤喝多了,总要方便,更别说林正清是一坛一坛的喝。
聂峋一动不动等了大概有大半个时辰,三楼清风筑映在窗子上的人影晃了下,他深邃幽冷的眸子也跟着动了下。
不多会儿,林正清果然醉醺醺的从后门出来,摇摇晃晃往后院走。
聂峋很是沉得住气,他又等了片刻,这才若无其事地也往后院茅房走去。
能在澄江楼消费得起的,向来非富即贵,更别说,澄江楼的东家又和京兆少尹有着姻亲,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闹事。
更别说林大少爷满京城又有谁人不识?
澄江楼这边见林大少爷独自来吃酒,早就见怪不怪,询问了声,听他说不需要人伺候,便也没跟着——少爷们都有自己的习惯,他们当然不会往前凑自讨没趣。
这大大方便了聂峋。
再加上聂峋跟着林正清来过澄江楼几次,虽然每次都是在楼下守着马匹车子,但也足够他熟悉这里的情况。
他悄无声息便跟着进了茅房。
可巧,他刚进去,茅房里另一个人听到友人在外的呼喊,便匆匆从里面出去,只剩下站不大稳的林正清和他。
聂峋顿了片刻,舌尖一卷,换了个和平日截然不同的嗓音,沉声问林正清:“公子可需帮忙?”
林正清觉得后脖颈有些凉,但他没太在意,只以为是夜里风大,头也没抬说了句不用。
话音刚落,聂峋已经一棍子砸在了他肩颈处。
林正清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扛得住这一棍,许是聂峋手上力道不够大,也或许是主角光环保佑,这一棍,他竟没昏过去,而是发出一声凄惨的大叫,当即就想反击。
黑暗中聂峋不悦地拧起眉头,眼中戾气更甚。
他可是靠着跟恶狗抢食活下来的,打小就在各种阴暗的角落混迹,跟着小陈将军的这段时间,又学了些身法,林正清一个文弱书生,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一只手就把他给制住了。
但外面有人听到动静已经往这边来了,几乎是瞬间,聂峋抬手又是一棍,然后一脚把正在鬼叫的林正清踹了下去,做完这些,他把棍子一收,变着嗓音冲外面喊:“快来人帮忙啊,林少爷掉茅坑了!”
也就眨眼的功夫,一群人冲了进来。
有澄江楼的人来救贵客,也有同林正清熟识的府上的人过来帮忙,也有正义感满满的路人来搭把手,当然也有一部分来凑热闹的……
一时间好不热闹。
人多眼杂,聂峋趁机脱身。
怕有人跟着,他大街小巷绕了好几圈,确认绝对不会泄露踪迹给穆大小姐惹上麻烦后,他这才趁着夜色,骑上马离开。
澄江楼这边人仰马翻,本就人多眼杂,又是掉茅坑这种事,传播起来,迅速得不得了,很快便传遍了,满京城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哭笑不得,看戏看热闹。
林府,除了不准透漏半分的老太君的院子,灯火通明。
满府上下,都被一股阴霾笼着,下人们连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嗓音。
相比而言,交到新朋友,又制出四瓶桃花香露的穆昭朝,在一片清甜香中,睡得也甚是香甜。
第二天一早,穆昭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