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好说,谁知道这个假洋鬼子是不是好东西?”
李婶子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悄声对同村的叔伯兄弟们说:“如果我男人没有治好,到时候就麻烦你们了。”
众人立刻会意的点点头。
治死了他们村的人,一定要赔钱!
要是不赔钱的话……进了他们村的门,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横竖不过是一个外乡人罢了。
……
李婶子抱着厚厚一捆柳树条走进屋子,忐忑的问站在病床前的年轻人,“这些够吗?”
年轻人摆摆手:“用不了这么多,几支就够了。”他皱着眉头,表情慎重说:“我们家乡有个偏方,把柳树条磨成粉加入水里,可以退烧,但是患者会开始拉肚子,而且这种药不能多吃,吃多了会胃出血,甚至还有吃死人的。”
“所以,我必须提前告诉你,我只能试试,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你男人的病。”
李婶子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她男人再不退烧,人都要没了。这种时候无论是什么方法,都要试一试的。
当下她就拍胸脯保证道:“你尽管治,我男人要是治不好,那也是他命不好,我不会怪你的。”心理却有了一个想法,她男人要真的死了,就等于断了全家的活路,她说什么也要从这个后生那里讹些钱来。
年轻人叮嘱道:“你先去烧水,一壶水都够了,水一定要烧开冒泡。”
李婶子皱了皱眉,有点心疼柴火,但是为了治好丈夫的病,她还是很快就烧好了水,
年轻人就把柳条碎末倒进水里,“等水凉了后,让他喝完。记住,这个药不能多吃,一天一次,只能吃三天,如果三天还没退烧,就不能吃了,再吃会吃死人的。”
李婶子不敢大意,严肃的点了点头。
李婶子其实也没报太大指望。
大夫和教会都说治不好的病,这个嘴上无毛的后生用柳树条就能治好?人家的偏方,怎么稀罕怎么来,这柳树条随处可见,最是低贱不过了,怎么可能能治病?
让她没想到的是,一碗柳条水下肚,当天晚上她男人脑子就清楚了一些,额头也没这么烫了。
她大喜过望,那个后生难不成是神医?!
若不是那个后生千叮嘱万嘱咐这药不能多吃,她恨不能灌她男人个十碗八碗,让她男人快点好。
三天后,李栓住在拉三天肚子后,终于退烧了,可以下床干活了,除了身体还有点虚弱外,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当天,村外的那个年轻后生神医的名头就不胫而走,李婶子全家跪在年轻后生面前不住的磕头。
“感谢神医救了我男人!”
“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要回报你的大恩大德!”
同时,村里的病人家属也都在神医面前跪下了,求神医也救救他们的亲人。
乐·神医·景:……
他深深叹了口气,有点头疼。
柳树条磨粉加水能治退烧,是因为阿司匹林的主要成分是“水杨酸”(又称柳酸)。早在三千五百年前的古埃及,当时的人们就懂得用柳树条磨粉泡水用来治疗关节疼痛和退烧。
在中国古代,一些医学世家也流传着用柳枝泡水沐浴来退烧的偏方。
在这个没有阿司匹林和青霉素的1881年,柳树条因为方便易得,所以乐景就死马当做活马医用这个偏方试了试,这次能成功实属侥幸。
乐景这个文科生,在没有实验器材和缺少医学知识的前提下,也实在是苏不来阿司匹林和青霉素,柳条泡水能退烧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向这些人解释,他不是神医,只是从一位大夫那里知道了这个偏方,所以才试一试,而且这个偏方只能治退烧和关节疼痛,并不是包治一切的灵药。
他好说歹说,终于把这些病人劝了回去。
说实话,看到这些病人的模样,乐景也很不好受。
四五岁的小孩子顶着硕大的脑袋,身子又瘦又小,薄薄一层皮盖在骨头上,捂着肚子说肚子疼。
乐景知道他们八成是寄生虫病,只是现在没有打虫药,无法治病。
还有一些成年人,也是瘦骨嶙峋,有着各种让乐景闻所未闻的怪病。
有那么一瞬间,乐景都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学医了。
冷静下来后,乐景恢复了理智后,还是认为学医只能解当下之急,却无法治愈人们的心灵。
身体病了药来医,心灵病了可是无药可治。
所以他才想来办学。
这几天,他从村口教会的传教士那里对整个村庄有了基础全面的认识。
这个传教士和艾伦白珍妮一样,同样来自于中华内地会,名叫威廉,是一名英国人,已经在沿海地区传教了十年,为人高尚,艾伦给乐景作保说,他是值得信赖的人。
对于乐景这次冒险救人,威廉摇了摇头,眼中充满后怕。
“你也真是胆大,我都不敢独自一个人进村。”他说:“你信不信,如果你没有治好她丈夫,你甚至很难活着从村庄出来。”
乐景如何不知?
如果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