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在沉静的黑发少年颊边跳动着,勾勒出分明的轮廓。
他的表情像一潭不见底的深湖,没有贪婪,没有焦灼,只是在一味地等待着答案。
是索要效忠的好机会。
但xanx只是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靠在高背椅之中,左腿放松地叠放在右腿上,原本垂放在扶手上的右手随意地挥了一下。
“拿走就是了。”
别人想跟着自己是别人的事,高傲如同xanx,一向不屑于收买人心。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同伴、也不认为有人能够理解自己,倒不如说,居然有两个人自发地聚集在自己身边,偶然细想起来,才会令他感到有些惊讶。
不过,这感觉也还不错就是了。
于是他抬头瞥了眼半敞着的戒指盒子,颇为不满地加以补充。
“垃圾而已。等彭格列到了我的手里,自然会有更好的。”
雨宫翠也不多做推辞,重新戴上戒指后,眉眼弯弯地向着xanx致谢,嘴角含着愉快的笑。
“我很期待那一天。”
雨属性的那枚戒指被斯库瓦罗拿走留作备用,剩下的被xanx重新收了起来,估计会塞到不知哪个角落里积灰。
这些事情不在心情颇好的雨宫翠的关注范围内,他往窗外明朗的天空看了一眼,觉得天蓝草绿、空气清新,非常适合出去走走。
这所培训黑手党预备役的学校,教学模式有些像综合类大学,除了有些课必须去上,其他时间并不限制学生们的活动,对各种课外兴趣都持着放任态度。
校方的存在感非常微弱——学生们都和黑手党有深厚牵连,想管束也相当困难。
现在是课余时间,和另外两人打了招呼之后,雨宫翠起身离开宿舍,准备在外面稍逛一会儿,然后去图书馆消磨一下时间。
独自出门的时候,恶意的眼神和挥之不去的窃窃私语会变得更为明显。
早就习惯这些的雨宫翠不为所动,双手插在外套衣兜里,慢慢悠悠地走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
周边蚊子嗡嗡的声音小了不少,各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旁边种植着间隔相同的梧桐,茂密的树叶在风里沙沙地摇摆着,让走在树荫中的路人心中更为平静,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本来就没有具体的事务要做,雨宫翠在被树影筛成一块一块的碎金光芒中缓缓走着,不时停下来望着远方的风景发呆。
而视线转动之间,突然就在一片绿意之中发现了稍显突兀的事物。
浅棕色的布料在枝丫之间一闪而过,努力地缩回了郁郁葱葱的绿色后面。
一怔之后,雨宫翠顿时提起了兴趣,走到那棵粗壮的梧桐树下抬头往上看,不期然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不知为何在树上藏身的少年突然被人发现,下意识惊叫一声,努力在碗口粗细的枝干上挪动挪动,试图再次从雨宫翠的视野里消失。
后者以看戏的心态颇感兴趣地注视了一会儿,围观对方在无济于事地躲藏几分钟之后,终于认命地放弃,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树干不动了。
既然这人一副非常不想被人关注的样子,雨宫翠试探性地迈出脚步,表示自己要走了。
树上的少年顿时相当明显地松了口气,显然不需要雨宫翠这个观众。于是他也就耸了耸肩,事不关己地迈步离开。
本以为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很快就会被淡忘掉的那种。
但三个小时之后,已经散完步完成运动指标、在图书馆翻阅完预定书目的雨宫翠原路返回,不经意间发现这孩子居然还呆在树上。
在那么狭小的地方用别扭的姿势坚持了如此之久,显然各方面都到了极限,对路人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原本希望被人忽略的少年脸色苍白,终于鼓起勇气,向着愕然的雨宫翠颤颤巍巍伸出了手。
“……救、救命!我下不来了!”
会爬树却不会下来?
你是需要打电话喊消防队来救的小猫咪吗?
天色渐晚,西沉的夕阳染红了空中的浮云,也给少年的金发染上一层瑰丽的暖调。
雨宫翠叹了口气,慢吞吞踱到树下,仰头提出了建议。
“我叫人搬架梯子来?”
前者拼命摇头,明显不希望被第三个人看见自己这幅惨样,却又一时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看了眼天色,雨宫翠觉得十分钟之内解决,赶回去应该还能吃到斯库瓦罗特制煎蛋卷,于是十分亲切地换了种解决方案。
“那你小心一点,试试顺着树干滑下来,我会在底下告诉你脚该踩哪里。”
察觉到对方似乎又有摇头的趋势,在后面又补上了一句。
“踩空了也不用担心,我会接住你的哦。”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总算咬着牙点了点头,以豁出去的心态操纵着已经僵硬的四肢动了起来。
“左边,稍微往下一点。”
“手换旁边那根树枝抓,这根太细了。”
“右脚注意蹬牢,小心小心小心——哎呀。”
脚滑了的少年惊声惨叫,手舞足蹈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