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后街,香儿胡同。
薛宅。
前厅,忠顺亲王李祐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
他得到贾蔷回京被接进宫的消息后,就一直等其出宫的消息。
好不容易接到贾蔷出宫的消息,李祐料此子必去布政坊。
果不其然,贾蔷出宫后就直往布政坊。
李祐又等了一个时辰才带着宗人府的人出发,前往薛家。
他料想贾蔷也该回来了,因为就他所知,林如海昨夜值守武英殿,今天必是要好好休息的。
谁知这一等,又等了一个多时辰,眼见过了午时,到了下午,仍未见人影。
着实不耐,就打发人去贾家告知,让贾家人去通告贾蔷立刻回来观刑。
因林如海妾室一案,忠顺亲王府颜面扫地。
此案分明与忠顺王府没甚相干,皆为义敏亲王府那个贱人所牵连,可他最心爱的小女儿成安郡主还是被降为乡主,在宫里被管教嬷嬷管教数日后才放回家来。
回家大哭一场后,就病倒在床,高热不退,看着着实惊险唬人。
打小宠爱养大的,莫说亲生女儿,就是一只猫一条狗,让人欺负成这样,也心疼不已。
更不用说,往后女儿的亲事都要受影响,一辈子都有阴影。
李祐认为,此案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初贾蔷和李暄一并算计了义敏亲王和端重郡王。
他才不信朝廷给出的那套说辞,简直可笑,义敏亲王和端重郡王会暗害太上皇?放屁之言!
贾蔷此子如妖,害了多少宗室?
如今更是连皇子都折了两位,恐怖之极!
当前既得圣旨,要当着贾蔷的面将薛家子再打一遍,也算是告诫贾蔷知道君臣本分,李祐自然不会放过!
贾家的人已经前往布政坊,李祐在薛家前厅,压抑着心中怒恨,最后等候着。
有宗人府理事看出李祐不耐,就上前凑趣道:“王爷,何不先将薛蟠拖出来,押在此等着。不然等贾蔷回来,还得再耽搁半天。”
李祐闻言想了想后,点头道:“好,让人去里面拿人!”
一旁前来作陪的贾政闻言面色骤变,忙道:“不劳王爷王驾动手,何不由下臣去说,让薛蟠自己出来?”
李祐还未说话,宗人府理事就训斥道:“放肆!王爷奉旨办差,焉有你们家自己出来的道理?你可曾见过上法场杀头的罪犯不用押赴,自己走到断头台的?王驾当前,偏你家事多!”
李祐也怒斥一声:“退下!”
贾政被训斥的满面羞臊,只能往里面去,好歹挡着薛姨妈和宝钗的户门,不让宗人府侵扰了……
……
后宅中,薛姨妈急的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惊惧不已。
原本得知贾蔷回来,就被接去宫中,薛姨妈还祈祷着贾蔷能在御前为薛蟠说上话,免了这一遭。
可没想到,贾蔷还未回来,忠顺亲王就已经带人来准备行刑了。
时间一分分过去,薛姨妈就觉着如钝刀子杀人慢火熬药一样,有一根绳索绞在她脖颈上,一点点要将她勒死!
宝钗面色也有些苍白,不过月余功夫,她才是真正清减了许多。
一双原本素来目光温和大气的杏眸,此刻在清瘦的脸上,却显得那样大,只是,眼中多了些黯淡……
看着薛姨妈不停的流泪,不停的双手合十求遍漫天诸佛,她轻声道:“妈不必惊忧,蔷哥哥回来了,会解决此事的。”
这一个月来,无助的她,对于贾蔷的思念,已经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
薛蟠被打伤卧床,舌头都被割了小半,每日上药时的惨叫声犹如杀猪,痛不欲生。
听着亲生哥哥这样的下场,她心里既恨其不争气,口无遮拦,招惹祸端,又心疼心碎。
毕竟,父亲去世后,薛蟠是薛家唯一的男丁,是她的至亲……
若是再描着打一回,薛蟠能否扛得过去,都两说,他太痛苦了,后面都闹着不肯换药……
所以,宝钗所有的指望,都在贾蔷身上。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依赖一个男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然而薛姨妈听到她的话后,却哭道:“傻丫头啊,如今谁都将你哥哥看成是人家的累赘,多少人来警告咱们孤儿寡母,说到底,还不是咱们家对人家早没了用处?丰字号也没了,成了人家的家业,你哥哥想和人家顽,人家都不带理他的,有皇子王爷皇后的侄儿做伴当。人家是侯爷,是绣衣卫指挥使,皇上皇后疼的甚么似的,你哥哥又算哪个牌位上的?他会拗着皇上的旨意,给你哥哥开脱求饶?保不准回来后,倒先派你哥哥的不是……我的儿啊!谁让你爹去的早,咱们孤儿寡母没有指靠呐!”
宝钗面色愈发白皙,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水,轻声道了句:“妈,不会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哭嚎声传来,管事婆子进来吓的哭道:“太太,了不得了,太太,了不得了!外面那些差爷打了进来,要拿了大爷去杀头了!”
薛姨妈闻言,眼睛往上一翻,就昏了过去。
宝钗艰难的抱住薛姨妈,满目凄凉无助,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