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一下, 霍良深把烟灰缸放在桌边,磕出细微的声响。
她安安静静,几乎把碗里的米饭都吃完了。
印象中她胃口一直很差,因为常年饮食不规律, 气色也不好, 巴掌脸,白兮兮的, 不熟悉她脾气的人恐怕会以为是个弱柳扶风的病西施。
以前霍良深总想把她养好, 不仅是他, 可能每个试图接近奚薇的男人都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征服和保护, 交织缠绕, 这也是他们对女人长久不衰的兴趣所在。
或者说, 成就感。看着她在自己手上一点点脱离病态, 变成一个身体和精神都健康的人。他真这么想过, 只是没有坚持下去。
初见时, 他对她的记忆仍停留在高中校园,十年未见, 青春突然回来, 曾经一起度过青涩的少年时代, 同学总是和社会上认识的人不太一样。和她相处,常常觉得,单纯竟然还未完全丧失, 这体验有点新鲜,倒也有趣。
但他低估了奚薇的身世, 决定离开她的那段日子, 心里感到疲倦, 真的累极了。他没法负担一个人如此沉重的过去,更不想陪着她沉沦。
游戏结束,虽然他没有提“分手”两个字,可奚薇很聪明,也很懂分寸,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好像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一切,当时他甚至庆幸她这样懂事,免去许多不必要的口舌和拉扯。
然而事到如今他才发现,奚薇根本没打算让谁帮她分担痛苦,连母亲去世的打击都一个人熬了过来,此时此刻,完好无损地坐在他面前,没有被生活碾碎,也没有自哀自怜,她换了个地方重新开始,做一些喜欢的事,结交朋友,还照顾陌生的妹妹。就连食欲都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
霍良深曾以为,离开她就能回到以前没有她在的日子,女人是用来体验快乐,打发空虚的,不能本末倒置,反被裹挟。
然而他又低估了奚薇对他的影响,她的影子始终徘徊逗留,挥之不去,稍不留意就会跑出来,把他弄得措手不及。
起初霍良深觉得,一定是分开的时间不够长,或者新欢不够好。
直到菲亚回来,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然后她再次出现。
不想承认,他的眼睛离不开她,失而复得的感觉,迫切、冲动,心那么痒,只想把人抓住,绑在身边,再也不让她逃跑。
可是……
奚薇静静地喝汤,觉察到他的目光,抬眸望去:“怎么了?”
霍良深问:“好喝吗?”
“嗯。”
闻言,他又给她盛了半碗。
奚薇思忖着,忽然说:“菲亚这人挺好的,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看得出来,她很单纯,很善良。以前听彩邦彩玉提过,但没想到是你的……没想到就是她。”
霍良深眼帘低垂,沉默片刻,温言赞同:“菲亚的确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无论各方面都是最优秀的。”
奚薇点点头:“你们很般配,这次对人家专心一点吧,别再……”
她想说别再沾花惹草,但觉得不妥,及时住口。
霍良深笑了笑:“好的,我改天就向她求婚。”
奚薇不明白他笑什么,搁下汤勺:“可以走了吗,时间不早了。”
“走吧。”
她背上包,起身往外去,不料却被他拉住了手。
“等等。”
只一下,他松开,熄灭烟头,穿上大衣。
奚薇想,他的手怎么那么凉。
离开包厢,坐电梯下楼,霍良深站在她旁边,转头看了眼,那衣服缝隙里的小绒毛又跑了出来,忍不住拿掉,拍了拍手。
奚薇低头,四下打量,看看别的地方还有没有。
电梯门开,他推推她的后脑勺提醒:“走了。”
“哦。”
小何开车,把二人送到霍良深家小区外。
奚薇说:“我就不上去了,你帮我拿下来吧。”
听到这话,霍良深要笑不笑的:“做梦呢,你让我替你跑腿啊?”
又问:“我手机呢?”
她说:“放在你办公室的茶几上。”
“是吗,刚才怎么没看见?”
“你看了吗?”
他没吭声,奚薇跟着下车,上楼进了门,他一边脱大衣,一边指指书房:“书桌上,你自己去拿。”
她以前给他做过保洁,知道位置,径直走进屋,来到桌前,可是压根儿没有发现手机。
奚薇拿开杂志和文件夹,找寻一番,徒劳无获。
正要出去质问他,忽然目光一转,发现台灯下压着一张纸条,字迹十分眼熟。
奚薇凑近细看,霎时脸颊发烫。
她的字。
分手以后给他留的字条。
当时怎么想的呀……
情绪低落的时候,真是,什么矫情的举动都做得出来。
如今时过境迁,眼看着,臊得慌。
也不知霍良深留着干嘛。
她把纸揉成一小团,揣进兜里,打算带走扔掉。
回到客厅,她问:“没找到,你放哪儿了?”
霍良深把西装外套也脱了,穿着整洁的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