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亚在睡梦中听见霍良深的声音, 下意识把胳膊伸向旁边,没摸到人,睁开眼, 发现他歪靠在窗边, 这么晚了还不睡, 也不知在想什么。
“Anson。”
对面已经熄灯,黑洞洞的, 只剩两盆花摆在那儿。于是他也默不作声地把窗关紧。
脱下外套,随手扔向椅子, 他刚坐到床边, 那床榻竟然发出“嘎吱”的声响,很有些微妙。
霍良深愣了愣,心想万一被人听见,会不会以为他在做坏事?
这还得了。
于是放轻动作, 小心翼翼地躺下来,盖上棉被。
菲亚靠近,用手揽住他的腰。
该死的床又“嘎吱”几声,霍良深拧起眉头:“安静。”
“啊?”
“别乱动,不要打扰别人休息。”他说:“这什么破床?”
菲亚有点糊涂, 喃喃道:“那群年轻人喝成那样,听不见的。”
霍良深还在抱怨:“这破房子就不能装一台暖气吗, 冬天这么冷,没有取暖工具, 是想把客人冻成冰雕拿去卖么?”
菲亚支起身:“好像垫了发热的毯子, 我觉得太干, 关掉了, 不然打开吧。”
“不用。”霍良深一本正经地制止:“乖乖躺在自己的位置,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菲亚被他说得,忽然觉得手脚有点多余,放哪儿都不合适。
“这样吗,像个木乃伊?”
霍良深望过去,“嗯”了声。
菲亚嘀咕:“我身上很暖啊,你又不抱我。”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用手背去贴他的脸:“对吧?”
霍良深稍稍别开,把被角掖紧。
“Anson。”
菲亚轻唤。
从他们的复合之旅开始,他都没有跟她亲热过,她本来以为是因为小菠萝的缘故,现在看来好像不对。
“你和奚薇为什么假装不认识?”她问出口。
霍良深沉默片刻,淡淡回说:“她先装不认识的。”
菲亚有些诧异:“你这是在……赌气吗?”
“没有。”
当然没有,怎么可能?
“那,你见到她是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霍良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明天参加完婚礼就走,好吗。”
菲亚“嗯”了声,老实讲,因为占有欲作祟,她也不愿多留,今天一整晚,身旁这个男人的目光都快长在奚薇身上了。
她还是想争取他的。
长夜寂静,两人各怀心思,躺在自己的位置,同床异梦。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民宿张灯结彩,门窗贴上“喜”字,婚庆公司的人也早早过来跟进流程,新娘子吃过早饭,忙着化妆、更换礼服。
等接亲的车子到了,新郎伴郎吆喝着进门,乌泱泱一大片人挤在院子里,笑着闹着,几乎要掀翻屋顶。
霍良深被吵得头疼,醒来时菲亚已经不在身旁,估计帮忙去了。
他洗漱完,下楼来,看见西装革履的一群年轻人被堵在彩玉卧室门前。
周遭邻居也都围到外面凑热闹,彩邦妈妈端着盘子给大家散喜糖,奚薇在旁边帮着发。
她居然笑了?
霍良深想,别人结婚,她这么高兴干嘛?
还有……她今天扎起头发,高高的马尾,像个学生,简洁干净,倒是突然年轻了好几岁。
霍良深歪头打量,这时见奚薇低头拍拍胳膊,把外套缝隙里冒出的白色小绒毛捻掉。
他在楼梯前远远看着,心里又想,就不能买一件像样的羽绒服吗?真是又穷又吝啬。
旁边屋子里突然传来哄笑,不知到了哪个环节,霍良深自顾上楼,收拾行李。
菲亚给他送完早饭,又闹新人去了。
没过多久,店门外点燃鞭炮,“噼里啪啦”,好大的动静,霍良深提着包下来,隔着拥挤的人群,看见新郎把新娘抱上车,周遭众人纷纷涌出民宿。
奚薇被堵在门口,鞭炮炸得四下飞舞,她捂住耳朵直往后躲,不料撞到一个人,脚步踉跄,好死不死还踩了人家的脚。
她急忙回身,却见霍良深低头看了看,然后皱眉瞥她。
在盛装的新郎伴郎面前,他依然如此耀眼,高大,清俊,皮相出众。
就是说话着实讨厌。
“你非要站在这里挡住大家的去路吗?”
大家?在哪里?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奚薇不准备搭理,什么也没说,回过头,那马尾又甩到他脸上,扫过下巴。
“……”
霍良深忽然想扯她头发。
以前,在某种时刻,她喜欢头发被扯。
他手动了动,忍住了,只把掉在她头顶的一片红色纸花拿下来。
奚薇不知道。
彩玉家的亲朋好友们陆续上车,彩邦让奚薇跟他坐一块儿。
“你们先去吧,我等。”
“那我在镇口等你们。”
“好。”
一行接亲的车子浩浩荡荡离开。
穿着新衣服下山,奚薇把店门关了,带她往镇子外去。
没想到是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