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惺忪睡意,只睁开狭长的缝,长发凌乱铺在枕上,下巴上是冒头的青茬,透一股说不上来的属于男人的妩媚。他本就生英俊,可因平日太过清冷,总有些让人不敢亵渎的正经,不像现在,看人的目光叫人心血悄沸。
明舒咬了咬唇,揪起被子,发现自己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依稀是睡在了他的怀中,可后来呢?
“你怎么在我床上?”她质问道。
“对不住,你只有这一张床,连余的藤椅没有,也没被褥。”陆徜支起头来,半睁的眼里似乎染了水光。
明舒被他看心慌,深吸两口气才道:“谁让你上来的?!你……你看你的模样,满身风尘胡子拉碴,也没沐浴,你脏死了,不许上我的床!”
“……”陆徜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结果却听到这样一番指责。
他坐起,将长发向后捋去,露出额头漂亮的美人尖,陡间出声来。一边,他一边道:“是我不对,我应该洗干净再上你的床。”
“……”明舒顿时卡壳,满面绯红。
她不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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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的日子,明舒几乎逃般的离开小村屋。
临走前她不忘叮嘱陆徜:“你老实呆在屋里,别出来,别被人瞧见!”
被人看见了,她名节保不保是一回事,若让盯梢的人发现,因此惹来焦春禄疑心,不仅报仇的计划付诸东流,甚至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陆徜欣点头,过起被她茅屋藏娇的日子。明舒并没离开太久,只是去村里买点吃食。陆徜来了,她囤的吃食不够。因为曹老太太的关系,村民对她还算热情,东给把菜,西块肉,不过一小会时间,藤篮就被装满。
推门而入时,明舒只见陆徜坐在窗边雕木头,安安静静眉目低垂的模样,叫人忘记身外事。见明舒回来,他放下手中物,起身接下沉甸甸的藤篮,明舒飞快转身朝门外左右张望一眼,而后关紧了门。
陆徜已将篮中吃食一样样翻出。
村里别的东西少,菜却是管够管新鲜的。菘菜芹菜白萝卜,个个水灵,还有块羊胸肉,几颗蛋和山药,一袋馍。
“想吃什么?”陆徜边走边提东西去了厨房。
明舒跟在他身后,如同在汴京时那样,用攀膊挽起衣袖,给他打下手。
灶火起旺,陆徜先把蛋和山药给蒸熟,明舒坐在灶旁的小杌子上剥好蛋和山药,权作一顿早饭。她自己吃了点,起身往陆徜唇边送山药。陆徜正切肉,腾不出手来,就她的手吃了山药,没等咽下,明舒又塞了个蛋来。
直到陆徜两腮被塞鼓鼓囊囊,明舒才作罢,后捶灶台他:“陆徜,我该打盆水让你照照你现下模样,你猜像什么?”
陆徜嘴里是东西,说不出话,只看她鼓起腮帮子,学林蛙的模样“孤寡孤寡”叫起来。
像蛤、蟆。
陆徜佯怒,拿沾满羊膻的手作势抹她脸,被她一溜烟跑开。
两人极有默契没有再提那件事,隐隐约约的,仿佛回到汴京。人生在世,最幸福不过一日三餐的烦恼,烟火气息的环绕下,心间的苦痛似乎也到一丝抚慰。
馨香弥散,锅里的汤水咕嘟咕嘟,一根筷子戳过,羊肉已被炖透烂,白萝卜吸饱汤水变莹润诱人,奶白色的汤汁上撒落碎芹——陆徜炖的羊肉,清淡间是百转千回的滋味。
这是午饭,一锅炖羊肉就白馍,白馍浸了肉汤,入口鲜香。
明舒吃肚圆。
午后,她小憩了一会,起来时看到陆徜已经把房间收拾妥当,该洗涮的锅碗已经洗净,人正坐在灶间劈柴禾,用他那双出锦绣文章的手握半钝的柴刀,将柴禾劈开。
他没像从前那样梳整齐的发髻,披爻的长发只用碎布带扎在脑后,上过金銮殿皇帝钦点嘉许,曾惊艳了汴京的少年状元,像要在这里终老一生般,面色平静劈柴禾,如同与这儿的时光融为一体。
明舒静静看了片刻,眼鼻微涩,直到陆徜唤她:“大小姐,醒了?”
转过脸,还是那双飞扬的眼。
明舒揉揉眼,问他:“你劈这么柴禾做什么?”
“不道要呆久,劈些备,给你做几顿饭。”他答随意。
夜色缓缓降临,晚饭是中午吃剩的羊肉汤,加了菘菜炖烂,配上白馍和山药,就两口重咸的酱瓜,又是一顿饭。
“村东的赵叔说,明天给我留些河虾,咱们明天有河虾吃了。”明舒吃很高兴,已经在想明天要吃什么了。
陆徜静静看她明亮的眼眸——好,那里面似乎又盛满了星光。
明舒被他看不自在,哼了声就要离桌,不妨被他拉住。
“这个……借我用用。”他从她发间抽走一根木簪,用那木簪信手就将自己的长发胡乱绾起。
明舒摸发髻:“你这是做甚?”
“早上有人说……洗干净了才能上床睡觉。”陆徜起身,在明舒发作前进了灶间。
“……”明舒忽间意识到,天又黑了。
灶上的水是陆徜早就烧好的,小村屋可没什么专门的净房,洗澡就在灶间凑和,拿木桶装出水,用瓜瓢舀往身上泼水。
哗哗的水声传满屋是,屋子之小,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