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自己的儿子,陆徜那人,脾气看着冷静温和,狠起来的时候,做事不计后果。
“知道了。”明舒挑挑眉,和曾氏迈进家门,忽凑到母亲耳畔,笑嘻嘻道,“阿娘,那些长舌妇虽然讨厌,但有件事倒也没说错……你也一个人好多年了,有没考虑过……”
“死丫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曾氏一掌拍在明舒脑袋上。
明舒抱头鼠窜,一这逃一边说:“阿娘,我说真的!你要是有看上什么人,若和得来,也别藏着,牌坊当不得饭吃,我是赞成你再嫁,想来阿兄也同我一样……”
“还说!看我撕了你的嘴!”曾氏几步冲过来,和明舒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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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在家中老老实实陪了曾氏一天,第二天才给闻安县主递了信。
过午时分,闻安便派人来接明舒往汴河边小酒馆一聚。
酒馆很小,以竹作屋,临水而建,靠水那一侧垂缦挂帘,十分雅致。明舒到时,酒馆已被闻安包下,殷淑君也已到了。红泥炉上温着酒,席上摆着刚钓起的鲈鱼片的鱼脍,那两人正席地而坐面对面酌小酒,闻安的小脸喝得微红,眼里闪着光,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
“随便坐吧,今儿没人打扰我们。”闻安朝明舒挥挥手。
明舒在二人身边坐下,自己拈了空杯倒酒,先满饮一杯,才道:“好痛快!”
闻安笑道:“瞧不出你还是个酒鬼,殷娘不中用,半杯就倒,正好,你陪我多喝两杯。”
“恭敬不如从命。”明舒挟了两筷
鱼脍,沾了芥辣一起送入口中,顿时芥辣冲鼻,好不畅快。
殷淑君哼了哼,倒没反驳,执壶替二人倒酒。
就这般饮过三杯,闻安星眸朦胧,方开了口:“昨儿夜里,永庆候家就来人了。侯爷和候夫人亲自来的,找我父亲商量要事。我听说,昨夜我父亲把永庆候夫妇骂了个狗血淋头,明舒……他们商量的事是不是和你要同我说的,是一件事?”
明舒想,应该是同一件没跑。
谢熙被三殿下押回京城,因为做伪证的关系应是关在开封府大牢中,三殿下要参谢家一本,替罪臣之女顶罪做伪证干扰办案已经触犯国法,就算不按律法治罪,也难逃天家责罚。永庆候应该是得到风声,赶往郡府,求郡王出面保住谢熙。
毕竟谢熙与闻安有婚约,若是谢熙出事,闻安将来嫁过去也不好过。
“县主……”明舒思忖片刻,斟酌字句后方开口,将松灵书院中发生的事,一一交代。
殷淑君像听说书般听得眼珠都不带转,闻及命案发生,惊得失手砸了手中酒盅也无不理会。
待明舒讲完全部,席间无人再开口,各自沉默,只有明舒说得口干舌燥,连灌了几杯酒下去润喉,直到那壶酒见了底。
汴河的风吹入酒馆,也送来河上画舫里女子的歌声,咿咿呀呀的唱腔绕梁不去,很是惬意的时刻,然而却无人展颜。
沉默了良久,闻安方道:“我与谢熙,亦是十年感情……明舒,你觉得这桩婚事,可还能挽回?”
“县主,明舒不能给你这个建议。”明舒道。
“那你就告诉我,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你会选择继续吗?”闻安又问。
明舒想了想,回她:“如果是我,我会不惜代价,退掉这门亲。任他高飞,予己自由,不好吗?”
十年倾心换不回一颗真心,又何必强求?
闻安唇边的笑渐渐大了,忽仰头饮尽杯酒,而后将酒盅狠狠砸在地上。
瓷碎音起,她道:“好一句,任他高飞,予己自由,我喜欢你这洒脱。这婚我会退,但谢熙……我绝不任他高飞。十年光阴,我要他百倍奉还。”
“闻安,你想做什么?”殷淑君怔怔盯着闻安。
闻安抬手拂了指发丝,眉娇目媚地看着两个好友,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他不是想同唐离在一起,我成全他们。”
说罢她笑出声来,眸中既恨且痛。
“什么?闻安你疯了吗?这对狗男女如此不要脸,你怎么还成全他们?”殷淑君急地站起身来。
“你坐下!”明舒把殷淑君拉下,“县主不是这个意思。”
这憨货,真是一根筋得要命。
“我就是要全汴京城都知道他们不要脸,我要他谢熙身!败!名!裂!”
闻安一字一字咬牙而出,她可不是殷淑君,要对付人时,她绝不手软。
“那你要小心唐……苏棠璃,这个人不简单。”明舒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闻安道。
闻安勾唇嘲道:“能女扮男装在书院混了十年也没被发现,还能勾搭上堂堂永庆候世子,能是什么简单货色?我晓得,多谢你。”
明舒点点头,那边殷淑君又道:“闻安,你都不难过吗?我记得你从前……很喜欢谢熙的。”
闻安闻言不语,垂头把玩起手中新取的玉盅,明舒夹了筷鱼脍塞进殷淑君嘴里。
“快别说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不是铁打的心,十年错付哪能不难过,无非泪往肚里流罢了。
“你这憨货,要真嫁进了皇家,怕是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