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天空湛蓝,风和日丽。
原本是个踏青观景的好天气。
荣宁街上的荣国府,却是一遍缟素,哀乐声声,哭声载道。
却是荣宁街荣国府荣国公贾代善,因为平定宫廷政变,不幸身受重伤,勉强拖了三月,不治而亡了。
街道上跪地哭泣之人,都是贾代善军中的麾下。
他们之所以这样嚎啕,皆因他们觉得老公爷贾代善死得惨,死的不值。
贾代善为了救援被太子挟制的皇帝,替皇帝生生挡了一箭,被箭头贯穿了腹部。
但是,贾代善为了救驾,也杀伤了皇帝的子侄。
政变过后,皇室一张锦被遮羞丑,依然父子君臣。
可怜贾代善这个救驾的功臣,却落得个尴尬境地,死得不明不白。
陛下对贾代善的功勋心知肚明,却不会明旨褒奖。
皇帝是说太子逼宫?还是夸赞贾代善打残了侄子打得好?
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
且贾代善自己的身份也很尴尬。
太子政变,贾代善力挽狂澜,功不可没。
然,贾代善也是太子的武功师傅。
谋逆之罪株连九族。
皇帝嘴巴歪一歪,贾代善就是个附逆之罪。
眼下以病死安葬,礼部主持,让贾代善享受极品国公的葬礼,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荣府老太太贾母明知道夫君冤枉,却无力替他张目,直哭得死去活来,数次惊厥。醒来也只敢埋怨贾代善亲疏不分。
“你不过是个师傅,人家是血脉至亲啊……
……人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帝王家父子无情狗咬狗,关你什么事!
……偏偏要插手,活着不褒奖也罢了,死了死了连个谥号也不赐啊……
……这就是你赤胆忠心的下场头啊……”
荣禧堂上坐满了贾府的同僚,像是八大公府,四大郡王府,再有荣府的姻亲张家王家,还有一些同乡故旧。
这些人无不面露戚容。
他们因各种缘故,为荣府未来的命运担忧。
一时又到了贾代善大祭之时。
客人们列队排班,正按照礼部官员的司礼,跪、拜、哭。
贾赦贾政贾敬贾珍这些荣宁两府的男丁则在一旁长跪答谢。
蓦然间,荣禧堂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大爷二爷,不好了,老太太撞墙了!”
贾赦贾政闻言顾不得跪拜,忙着跳将出门:“赖嬷嬷,你说什么?母亲怎么啦?”
来人正是贾母跟前的管事媳妇赖嬷嬷。
赖嬷嬷被贾母的刚烈吓得魂飞魄散,哭得涕泪纵横,拉着贾赦腿杆子顿时软了,直地上滑:“大爷啊,您快去劝劝太太啊,太太想不开,要追随老公爷去了啊……”
贾赦贾政以及荣禧堂上亲朋好友,闻言一个个红了眼圈,心里难免兔死狐悲:想当年贾代善何等英勇善战,这些年对陛下何等赤胆忠心,没想到临了落得如此下场。
大家心里不免对龙椅上那位产生怨怼,最是狠毒帝王家啊!
北静郡王南安郡王这些跟荣府关系亲密的人家,忙着张罗请太医:“无论如何不能让贾代善的遗孀出事儿,不然,我们这些人死了没脸再见荣国公!”
荣禧堂后院。
贾母半躺半靠在罗汉榻上。
罗汉榻前跪了一地的丫头。
一个标致的丫头跪在榻前哭喊:“太太,您醒醒啊,您怎么这样想不开呢?您不看别人,也要看在四姑娘啊,四姑娘还没出嫁呢,国公爷才刚殁了,四姑娘前日在灵堂哭得晕厥过去了,这几天不吃不喝,都起不来床了,您若是再有个好歹,您让四姑娘靠谁去?”
丫头只顾着哭着劝着,却没发觉她的主子贾母,此刻正露出满眼的惊骇。
你道贾母为何面对自己的居所,露出这等违和的表情呢?
却原来,此刻的贾母已经换了灵魂,占据贾母身躯的灵魂是来自后世的职场精英石梅。
石梅原本有体面的职业,富足的娘家,帅气的老公。
熟料,约好丁克的丈夫却在结婚十年后出轨保姆有了孩子。
石梅心高气傲,当即甩出了离婚书,丢下几句狠话,然后约了闺蜜去买醉。
石梅再没想到,她一觉醒来,竟然面对这样一个惊骇诡异的场景。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近处两排朱红色玫瑰椅,远处紫檀木架子的大屏风。
案几上袅袅生烟的瑞金兽。
铺满地的织金地毯。
祥云纹的坐垫,一人高的童子戏莲的宝瓶,半人高的银质烛台。
占了一壁墙壁、摆满了玉瓶珍玩的多宝阁。
这些只在故宫里看过,国宝级别的东西,就这样活色生香的出现在眼前。
石梅初时以为自己做梦呢,用脑袋撞了罗汉榻,想让自己清醒清醒,结果生疼生疼,脑门青红一片。
然后,丫头婆子们便误会了,呼啦啦就跪了一地。
石梅不知道如何解释,索性阖目装死。
可是,这些丫头见贾母不醒,一个个嘤嘤嘤的哭个不停。
石梅很无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