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因为天降异象才出关吗?”宫烁问。
“对——”男子眉头紧锁,似在忧心忡忡,眼底却有一抹藏不住的喜色,“光柱、红笺,此异象与书中记载一致,凡有画尊离世,画道必会为其哀悼。是不是老祖宗……”
“此异象,这周已经是第二次发生。”宫烁打断对方道,免得继续制造恐慌,“画尊频频陨落,多事之秋。我正要去拜见老祖宗,父亲要一同去吗?”
“这……”男子想起不久前的另一次异象,犹豫了。
虽然因为距离关系,阎画尊死后的异象,辐射到宫府已经很轻微,他却同样感觉到过。
如果这回死去的不是宫家老祖,闹了个乌龙,他情愿回去闭关。
宫烁将对方神情完全捕捉,眼底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又是这样。懦弱无能的父亲,只会逃避责任,不配当宫家家主。若对方没有贪恋这位子,做一个普通的世家纨绔子弟,母亲就不会被逼疯。
但若不是父亲的关系,他也继承不了家主,在灵烟被选为夺舍对象后,没有拨乱反正的势力加持,救不了对方。
宫烁心情矛盾,但他知道。自家父亲出现的时机有多不合时宜。
“父亲若不继续闭关,就去陪陪母亲吧。”他环顾四周蠢蠢欲动的人群道,“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人声嘈杂,她一定很害怕。”
名为愧疚的神色,在男子脸上闪过。他保持身为父亲的威严,点点头道:“是该去看她。烁儿,这些年幸苦你了,以后有爹在,一切就交给爹来做……”
“父亲,我已是正式家主。”宫烁再次彬彬有礼的打断对方。
“啊?那我……”
“来人,送前任家主去心源小筑。”宫烁冰冷道,“父亲闭关久了还不知道吧?自从那件事之后,母亲就搬到此地修养。”
他说到母亲,语气顿了顿,环顾四周继而有力道:“宫家需要家主一力承担的事太多,就不陪您叙旧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家主要有家主的担当,宫家不需要以修炼为名,逃避责任的家主。
这一避就是十几年,外面早已经风云变幻,没有了旧人的立足之地。
宫烁拂袖离开,身边跟随着一位二品画君,哪怕他爹闭关十几年,都没超越对方的修为。
他一路走着,足下生风,等到了宫家老祖的清修之所,他下命道:“焰君,封闭此处!没我命令一个都不准放进来。”
“谨遵家主命令!”宫焰道。
这声“家主”叫得响亮有力。宫烁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画君宫焰在对方的注视下恭敬一拜。
这不是一位画君对画家的礼节,而是身为家族一员对家主的服从。
宫烁见此,脸上浓到化不开的冰霜,有了解封的迹象。他冲对方点点头,穿过了结界,进入宫画尊的宅院。
在宫烁被家事耽搁的时候,叶墨凡与对方分开,飞速抵达目的地。
他一进入结界,就看到陶风云正坐在一张桌子前面,提着水壶给一只空杯子倒茶。
见叶墨凡到来,他将杯子往对方面前一推道:“来得急,渴了吧?喝茶。”
叶墨凡目光在茶杯上一扫而过,看向陶风云身后地上的一滩焦黑灰烬,哪里还喝得下茶?
“这是宫画尊?”他指着地上的灰烬。
陶风云颌首,既然对方不喝,他就自顾自品尝起杯中香茗。
“宫灵烟可好?”叶墨凡又问。
“她还在睡。小姑娘见不得血腥,我让她多睡一阵子,醒来便是天晴。”
“……那,我叔叔情况如何?”叶墨凡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前者是此行目的以及宫烁的交托,后者则是他自己的私事。
自从顾有枝在“黄粱一梦”中受到重创,他就无法联系对方。
“终于问出口了?”陶风云笑道。
叶墨凡上前一步,伸手对陶风云道,“三天时间已到,请风云府主将画像物归原主。”
陶风云愉悦地斜睨一眼地上的黑灰道:“物归原主?宫焕颜才是画作绘制者,她临死前已将画作归属权交给本尊。所以吾才是画中仙名正言顺的持有者。”
听到陶画尊还有心思争画作归属权,叶墨凡顿时放心了。有对方出手,叔叔定然不至于魂飞魄散,不过叔叔到底是什么体质?怎么总招惹变态?
叶墨凡早有准备,取出自己刚从墙上扒下不久,还热乎的一幅画作长卷,作为掣肘道:“能产生‘黄粱一梦’效果的《神行千里图》原画,在我手上。”
“这不是原画,只是方便观看‘黄粱一梦’的副画罢了。”陶风云虽这么说,还是将画中仙取出,一画换一画,拿回了属于彼此的东西。
画一入手,叶墨凡连忙检查完好度。见画中的顾有枝袖口染墨,褪色大半,心知叔叔在画中界受到重创,情况不容乐观。
陶风云好心提议道:“当今世上,唯有本尊对赦令封神最为了解,不妨再借吾半年,必还你一个完整无缺的叔叔。”
“这……”叶墨凡意动,却没有表态。
只怕有借无还。但如对方所言,画中仙在对方手中,才会获得最好的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