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入内,就能闻到屋内有股子不太好闻的味儿,所以,她先去将窗支了起来,尽量让屋内通风。然后,又吩咐丫鬟生火烧炭。
赵佑樾明显对柳香的这些木工成品有兴趣,一进来后,目光就四下扫视开来,一一打量欣赏着这屋内的这些成品。
柳香家里是开木匠铺子的,平时两位哥哥完不成的活,都是拿家来她帮忙完成。所以,她对打造家具非常在行。
赵佑樾扫了一圈,见做好的这些成品,以及尚未完工的一个半成品都是一些寻常常见的家具,不由转头问柳香:“你所做好的,全都在这里了?”
“对啊。”柳香说,“也就最近两三个月才重新拾起来的,又要应付比赛,倒也没打几件出来。”
赵佑樾赞道:“之前听二郎夸你手艺好,我因未亲眼瞧见,所以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过。如今亲眼瞧见了后,方才知道,是我眼皮子浅薄了。”
柳香觉得奇怪得很,平时见面都不怎么对自己说话的这位大伯哥,今儿好像对自己异常的热情。柳香不免要想,是不是之前他并未瞧得上自己出身,而如今见她在木工选拔初赛中展露了头角,便就开始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这左不过才多少功夫,他竟夸了自己好几次。其实柳香不是个喜欢听夸的,一回两回还好,夸的次数过于频繁,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于是柳香只笑笑,依旧谦虚道:“大哥是见过世面之人,想来是瞧不上我这些粗笨手艺的。这般夸我,定是为了鼓励我。”
赵佑樾则说:“倒不是这个,是真的觉得你手艺挺不错。”
卢氏见二人你来我往的一人一句,似乎都没她插话的地儿了,就忙接过话说:“大爷是最不会说奉承话的人,他夸你,想必是你真的好。”
赵佑樾笑着点点头,附和妻子的话:“慧娘说的没错。”
卢氏见自己加入进来了,于是拉过柳香来问:“你们家这是祖传的手艺,听说你这一手好手艺都是师承于你祖父。你还说,你如今的手艺不过只是你祖父当年的十之一二。那既然这样的话,怎么当年你祖父没有参加朝廷每五年一次举办的木工选拔赛呢?这种选拔制度,可是在前朝时就有了。”
柳香倒是没多想过这些,她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赵佑樾适时朝柳香望去,状似话家常似的接着问:“既你祖父手艺那样好,除了打造家具外,可也有打造过别的什么?”
柳香认真想了想,反过来问赵佑樾:“大哥所指是什么?”
赵佑樾则道:“想必二郎已经告知了弟妹,先帝之所以开创这个选拔制度,乃是因为前朝时的鲁国公。当年鲁国公正是靠一手精妙绝佳的木工手艺,帮先帝夺了天下。后先帝疑心鲁国公有反叛之心,便将其诛杀了。”
“但杀了人后没多久,又后悔了。所以,开创这样的选拔赛,是为了追悼鲁国公。所以,木工活计的更高一层境界,则是打造能够助天子征战沙场的战车战马,以及一些含有各种机关奇术的弓箭。弟妹祖父若活着,乃是高寿。想他老人家该是知道鲁国公的一些事迹的。所以我想,若他老人家真有将祖传手艺发扬光大的壮志的话,想必不会不研究如何打造出精良的战时器具。”
“所以,我方才才有此一问。不过看弟妹的神色,想是并不知道这些的。”
柳香还真不知道这些,她回忆起了往昔,如实说:“祖父一生痴迷于此,他身边其实藏有很多木工类的书籍,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创作出来的。他老人家临终前,把这些都传给了我。倒是……没有看到过什么有关战时所能用的器具的设计。”
不过经此一提,柳香倒是突然忆起一件事情来。其实当初祖父还在世时,他书房内所藏的书不说有上百册,但也有七八十册的。可后来,他老人家去世后,传下来留给自己的,却只剩下三四十册而已。
当时其实心中也有所疑惑的,不过,她当时没考虑太多。总觉得,祖父留多少给自己都成,难不成还能没留于自己的自己也去要不成?
但现在突然听到这些,柳香心中再去细细揣摩,不免就觉得事情有猫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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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她。而且不止一次当着全家人面提过,日后柳家的绝学手艺,是要尽数传给她这个孙女的。
父亲和两位兄长在木工方面的造诣并不高,祖父又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他既那样郑重的当着全家人面说出了那样的话来,自然就是要她接手他毕生所创各类木工书籍的意思。
之前她或还隐约猜测过,或许祖父那些书籍,留了一半给她,另外一半则留给兴儿了。只是兴儿还小,如今暂有祖母帮他保存,只等他长大后,再亲自交到他手上去。
她当时是这样想的,但从未问过祖母。如今想来,其实祖母那里压根就没什么剩余的书籍的?
那祖父当年剩下的一半书籍,去了哪儿?
思及此,柳香不免也有些慌起来。不怕别的,就怕是那二位兄长暗中偷偷把这些书偷出去卖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糟蹋了祖父一生的心血。
“香儿,你在想什么?”卢氏见人也不说话了,表情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