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二爷?整个京城, 有几个赵家二爷?柳香不由悄悄抬首朝头顶的男人看去。
此刻正行至一家青楼附近,而方才那道尖锐的女声,便是出自青楼里老鸨妈妈的口。年约四十的老鸨妈妈脸上化着浓妆, 把个穿着水红袄子头戴金钗的俏丽女子死死搂怀里不肯松手, 而女子的一只手,则被一个衣着贵气但却行为猥琐的贵公子拉住。
贵公子身边还跟着一群打手,看这架势, 如果老鸨妈妈不肯放手的话, 他就要下令抄了这家青楼了。
本就是元宵佳节,街上人多。且这家青楼看所处地段和门庭派头, 该在京城同行内算数一数二的。所以,附近来往人自然不少。
又是要打起来了, 一时热闹, 凑过来的人就更多了。
赵佑楠倒没什么反应, 只看了几眼就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他没想让妻子掺和进来,所以, 搂了人一把就说:“走吧。”
柳香偏说:“先看看吧, 那个女子挺可怜。”她拽了拽身边男人袖子, 拉了往前走,“挤进去看, 这里看不清楚。”
赵佑楠无奈,只得听从她的。
谁知他方带着人挤进去, 那老鸨妈妈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立马扭过身子就“扑通”一声跪倒在赵佑楠腿边, 哭着求道:“赵二爷, 您来的正好, 帮帮金蝶这丫头吧。她命苦啊, 从小没了爹娘,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前些日子她跟了二爷您,我以为她是有了好归宿的,可没想到,二爷您稀罕了几天就再不来我们这儿了。如今她孤苦无依的,竟就要被人抢了去了。”
“您行行好,给她一个安生立命之地吧。”
不只是老鸨妈妈来哭,那叫金蝶的女子也来哭。“母女”二人就跪在赵佑楠面前给他磕头,一个赛一个的可怜,磕得身边围观群众对着赵佑楠指指点点。
赵佑楠却始终冷漠,并不为之动容,只等她们二人哭闹了一会儿,才淡淡启口说:“从前我是混账了些,可如今我已娶有佳妻,已经改邪归正。何况,我与金蝶姑娘最多只能算是红颜知己,并未有过肌肤之亲。和她好的时候,也从未亏待过,我也从未提过她为我一人独有这样的话。既然如今另有郎君看中了她,我又好说什么?”
“妈妈你是想我不顾妻子感受,替这位金蝶姑娘赎了身?还是说,你希望她自此彻底跟了我,进我赵家的门?”
“这……”老鸨妈妈明显没想到这位赵二爷会突然这样问,一时不知如何答。
还是这个叫金蝶的反应快些,知这位赵郎并非热心之人,索性也不求了,只转头去求柳香。
“夫人,你救救我吧。只要能救我出这虎穴,这辈子我给你们当牛做马都愿意。”又哭着说,“我如今走上这条路,入了这行当,我也是身不由己的。若是生来就能落在一个好人家,谁会愿意自甘堕落入这风尘。我早想从良了,只是妈妈见我还能赚钱,不肯。我身上还有些钱,只是不太够,我把自己卖身给夫人吧,只求夫人出些钱,赎了我出去。日后,我定当牛做马伺候您。”
说完,她轰轰然以头撞地,给柳香磕头。
其实同为女子,柳香挺可怜她的。何况,她与这个女子,之前还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她去年九月刚入京城时,和云家姐妹一道出门逛街,在一家木材铺子门口撞到了她。当时,她就站在这位赵二爷身边,满面红光,好不风光。
柳香想,她当时定是以为自己找到了一辈子的幸福和倚仗的,所以才能那样红光满面。
柳香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子有几分心机在,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和她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明目张胆的眼神中流露出对她的敌意来,好像当时就把她当成了假想敌一样。但要说可怜,她也的确是可怜的。就像她自己说的,若是能投身在好人家,也不至于沦落此地。
柳香是心地纯良之人,一时间,她竟也不知该如何好了。
赵佑楠把妻子揽到身后,高大俊伟的男人笔挺立在金蝶跟前,只冷肃着张脸垂目对金蝶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出身吗?你也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今天这是给我做了一个局?”
赵佑楠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金蝶可能是吓着了,突然就停住了磕头的举动。
赵佑楠冷哼一声,继续说:“你想进赵家的门,这一点我早看出来了。但不怪你,毕竟人人都是想往上走的。但你背地里耍心计,还当着这些人的面闹这一出,让我的夫人难堪,就实在不该了。你算计算计我也就罢了,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你计较。但你算计到夫人头上,我若再帮你,岂不显得我们夫妻离心?”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金蝶立马就慌了神,开始又哭起来说:“不关我的事,是有人要我这样做的。我就算再有心计,也不敢这样算计赵二爷您啊。”
“你既如实招了,我便不与你计较,起来吧。”
金蝶瑟瑟缩缩起了身,而旁边的老鸨妈妈,则是大气不敢喘一口,更是不敢抬头看赵佑楠一眼。
赵佑楠没再理这些人,只转身对妻子道:“戏唱完了,去别处逛逛。”
闹了这一出,柳香也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