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胆子不算小,但毕竟性子沉静不太爱交际,且又是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她除了躲闪逃避,也就没有别的应对法子了。
她只是想看看外面的客栈长什么样的,也没想过会忽然有人骑马经过。更没想过,那个人会突然停下来和她道歉。
放了车帘,柳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沉默端坐。
刚刚那阵“得得得”滚雷般的马蹄声曹氏也是听到了的,曹氏心里也很慌。女儿长得这么漂亮,太招眼了,且听刚刚车外那郎君的语气,颇有几分调侃的不正经,曹氏生怕自己这如花似玉的大闺女会被半道抢走,于是立马紧紧攥住女儿双手,心突突跳。
见母亲怕成这样,柳香反而不紧张了,笑说:“娘,没什么的,您别怕。”
曹氏却觉得事情还是有些严重的,忙把个事先准备好的帷帽递过来,送到女儿手上,一本正经严肃叮嘱道:“一会儿下车的时候,你把这个戴上。天色晚了,说不定刚刚和你搭讪的人也要留宿住店。最好别遇到,万一遇到了他觊觎你美色,你就完了。”
柳香却觉得事情没母亲说的这么严重。
刚刚骑在枣色大马上的玄衣郎君,看着倒是爽朗豁达的性子,并不像小人。再说,自己这样的颜色,不过是在古阳县这种小地方称得上美貌,和京城里那些女子比,肯定就不值一提了。
而刚刚那位郎君,看着衣着打扮便知是非富即贵,人家什么世面没见过?
不过是马蹄溅起的黄沙不小心迷了她眼睛,他礼貌停马道了个歉而已。
其实她现在比起担心刚刚那位郎君,倒是更担心那个章县令。路上还好,各坐各家马车,不必多交流,但一会儿到了客栈,势必是要说上几句话的。
而柳香并不想和他说话。
柳香从小跟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祖父除了传授她一身的手艺本事外,也会教她看人。柳香长到如今十八岁,虽然见过的人不算多,但看人还挺准。
这个章县令,这么执意要迎娶她做续弦,柳香觉得事情并不是父母哥嫂想的那么简单的,并非他只是单纯看中了自己的美貌。
自从她过了十三岁后,登门提亲的人家便络绎不绝。她见识过那些因看中她美貌而想迎娶她为妻的儿郎,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而反观章县令的那双眼睛,却是冷冷淡淡的,柳香从他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尊重和欣赏。
再观察他对自己家人的态度。就不说对自己两位哥哥了,便是对她父亲,他言行举止间,似乎更多的是官威,而非对长辈该有的敬重和礼待。
最多,不过就是疏远的客气客气罢了。
这样的人,她为何要嫁?
而柳家不过就是个小门户,家中置业就那么点,父母兄弟好几口挤住在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里。家里有的家产,也就是几个木匠铺子,钱财更不算多。
若说图他们家的钱,也说不过去。
在县里,比她家有钱,且家中有适龄待嫁姑娘的,也很多。
他没道理为了娶自己,生生等了自己三年。三年后等自己服完孝,又再次登门提亲。
柳香有些想祖父了,如果他老人家还健在的话,肯定能看出些原因来的。
曹氏有话要和女儿单独说,所以,到了客栈下了车后,她打发了随行的一个小丫鬟春铃带着儿子去看看客栈里有什么吃的,她则带着女儿先行进了楼上的客房。
房间虽简陋,但还算干净,曹氏也没什么挑剔的。进了屋,关了门,撂下随身携带的几个包袱后,曹氏便拉女儿到一边说话。
“香香,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嫁给章县令这样的做官的,委实是高攀了。娘知道,那章县令比你大了十几岁,还有个儿子,让你去给人家做填房,委屈你了。不过,娘看他待你真的是真心的。三年前就登门提亲,遇到你祖父病逝大丧,你坚持要守孝三年,人家也足足等了你三年。”
“人家正值盛年,斯文儒雅,又年轻有为,若真想娶,娶个京里的贵女都可。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遇到第二个这般真心实意待你的人吗?”
若章县令真如母亲说的这样真心待她,柳香不会不考虑,只是……
“他待我并非真心,他在爹娘面前摆官威。我若真嫁了他,日后爹娘有这样的女婿,日子会好过吗?”
曹氏虽然也觉得这个章县令不比以前那些求娶女儿的郎君待自己和丈夫客气礼貌,但人家毕竟是县官,可以理解。
“他是官,咱们是民,他端点架子,情有可原。”
柳香却很难赞同母亲的话:“他也是穷苦出身考上来的,又是父母官,哪里来的那么大官威?娘,反正这门亲事,我不答应。”
“可是……”
“好了娘,不说这个了。当务之急,是玉阳侯府。咱家和玉阳侯府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从前也从没有过来往,怎么如今突然这般殷勤热络起来了?此行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曹氏果然被女儿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又开始担心起这次的京城之行来。
而隔壁房间,赵佑楠才“偷听”完隔壁母女的私房话,外面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