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热情的老知青,看她年纪小,便走到她旁边坐下,最先开口的是知青大院女知青中年纪最大的,叫林湘,今年23岁。
“吃完饭我带你去澡堂,男女澡堂是分开的,每个澡堂有三个隔间,要洗澡的需要自己提水。”
江阿蛮眼睛一亮,即使惯来不愛说话,不愛笑,听到这话,冲林湘一笑,眼神澄澈,嘴角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甜极了。
林湘看到她的笑容,一怔,有片刻的失神。
几年前,她刚来到这个地方时,和眼前这个小姑娘似的,干净的像一汪泉水,眼中毫无杂质。然而,五年的时间,仅仅五年的时间,她的心态早不复当初那般。
“听说你们这批来的人挺多啊。”说话的是孟红军,手里抱着个瓷碗,一边喝水,一边有意无意的问道。
江阿蛮看了她一眼,并不是很想说话。
还好有人接了她的话:“可多了,光是来刺进生产队的,这一批就有十一个人。隔壁高上生产队更多,十三个!”
李援朝一边大口大口吃饼,一边说道。
然而,孟红军却想到了其它:“来刺进的有十一个?”这里的新女知青五个,说明男知青有六个,不由有些荡漾,“哎呀,这一次下来的男知青,长得怎么样?”
“有个男知青,长得可好看了,就是不愛说话。”高振红连忙加入聊天行列。
孟红军忍不住一乐:“真的?”
“别想了,就算长得再好看,也是棵小嫩葱,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个老大姐!”
“怎么说话呢,什么老大姐,我今年才20岁好不好。”孟红军朝张开蓓翻了个白眼,“更何况,不是有句话说了,女大三,抱金砖。”
高振红噗嗤一笑,一点儿也不给她面子:“人比我还小两岁呢!”高振红十七岁,比她还小两岁,说明只有十五岁。
张开蓓皱眉,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江阿蛮:“这一批的知青怎么年纪都这么小,城里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知青下乡后,并不代表消息闭塞。相反,他们可以跟城里的亲戚、同学或朋友通信,得知城里境况。
前些年城里就开始乱了,但没有今年半年来的疯狂,好些地方被打砸,上面的变动,导致下面阶层变动,相互揭发,牵扯出一大串黑五类。
成分不好的学生下乡插队接受改造,除学生以外的其它黑五类,都下了各个乡村或农场的牛棚。
这个时候的牛棚,指的并不会圈养牛的大棚,而是指下放下来的‘劳改犯’。这个时期的人们,把这些‘劳改犯’试做牛鬼蛇神,加之许多牛鬼蛇神都是跟牛羊猪等牲畜住在一起,以致大家都称他们住的地方叫做‘牛棚’。
八年运动的序幕虽然今天刚开幕,大多数人都不知情,然而,征兆却早就出现。
比如老知青中,就有一个叫做‘蒋丽昆’的女孩子,因为父亲是资本家而在去年被划归黑五类,成分就这么坏了。
成分怀了的后果很严重,蒋丽昆的爷奶父母兄长侄女都被下方农场接受改造,侄子跟着蒋丽昆大嫂,一起跟她兄长划清关系,并跟别人一起□□他们。而后带着侄子,找了个老实人,匆匆把自己给嫁了。
蒋丽昆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前几年为了追随她,到高上生产队插队。然而在得知她的情况后,便立刻跟她分手,被插队生活折磨的身心俱疲,回城无望,又有可能因为蒋丽昆而被牵连,于是恨毒了她,不仅一封举报信举报她成分有问题,编造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身上,又迅速在当地找了个乡下姑娘结了婚。
原以为下乡已经很惨了,经过蒋丽昆的事情,大家才发现,原来还有比下乡还要惨的事情。
要不是蒋家父母疼愛女儿,主动跟蒋丽昆断绝关系,否则蒋丽昆就不仅仅是成分坏,要加强劳动力改造的程度,而是每到开会时间,就得挂着一块牌子接受批斗。
今年下乡的知青,数量前所未有的多,有些地方,甚至今年半年,比以往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不仅仅是人数,就连年龄,也出现了大批年轻化。
比如这一批女知青中的江阿蛮,年仅14岁。
比如这一批男知青中的谢子琛,年仅15岁。
当然,最扎眼的不是谢子琛,毕竟前几年,十五岁的男知青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14岁就被弄下来的女知青,至少在这周围几个公社中,只有江阿蛮一个。
年纪这么小,就被急急忙忙从城里弄到乡下插队的,家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在一些人眼中,也只有家里成分有问题的,才会这么急。
江阿蛮看了张开蓓一眼,这人功力比高振红深厚多了,人家也没明说江阿蛮家里成分会不会有问题,可话里话外,让一些本来就有些心思的知青,不由得就想歪了。
江阿蛮把水壶放在床上,从拎包里拿出一个脸盆,顺便抓出一把水果硬糖,分给包括高振红和张开蓓一人两块。
“我年纪小,家里大哥是工人,二哥从军,身为最小的一个,什么活也没干过,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够多提点一下。”
她也不说自己年纪小,让大家多照顾一下。毕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