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洲的三月, 下了小半年的雪冻得严严实实, 推开窗户望出去, 满是晶莹剔透的冰川。
相应的,天也就愈发冷了。
殷渺渺不怎么适应北洲的寒冬, 又有心好好养伤,免得落了病根,且难得不需要费神管事, 干脆就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天天躲在屋里消遣。
和她不同,冬季是慕天光练剑的好时候,往年的这个时候,他必然是要闭个小关的。不过, 今年有恋人陪在身边, 自是有所不同, 待天色暗透了, 他便收了剑,自己的屋也不回,径直往殷渺渺的客院里去了。
北风呼啸, 飒飒冰寒, 她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明明结界就能挡风雪, 还要点个炭盆做装点。
慕天光虽然觉得没有必要, 但除了修炼一事会提上两句之外, 是绝不会多说一句的, 横竖修士各有各的喜好,算不得什么。
今儿过去也是一样,炭盆烧得暖暖的,里头煨了两个红薯和一把栗子,散了满屋子的甜香,而她坐在榻上,慢条斯理地往手上抹着什么东西,见他进来了,眉眼就带上了笑:“来了?”
“在做什么?”慕天光坐到她身边。
“抹蔻丹。”殷渺渺说放假不是瞎说,每日不是看看游记话本,就是搞搞美容护肤,怎么轻松惬意怎么来,“哪个好看?”
修真界的蔻丹其实早就不是用蔻丹草做的了,什么奇花都有,加了黏黏的果汁液,抹在指甲上多年不褪色,颜色也多种多样,一溜儿排在水晶盒子里,从浅到深,共有四十来个色号。
慕天光:“……”
殷渺渺也不为难他:“喜欢清淡的,还是浓烟的?”
“淡的。”
这就能去掉一半。
又问,“粉的,还是橘的?”
他指了粉色的那排。
殷渺渺懂了,随手挑了个清淡的裸粉色,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抹起来,闲闲道:“你们北洲什么时候转暖啊?”
“再过一个月吧。”慕天光问,“怎么了?”
“等天转暖,我就要开始恢复修炼了。”她背靠在他肩头,散落的头发扫过他的面颊,“到时候可就没这样的清闲了。”
慕天光道:“你已经躲了半年的懒。”言下之意就是,修炼是应该的。
“怎么,这半年你没享着好处?”殷渺渺扭头看着他,似笑非笑,“我不养病,能叫你夜夜索求,昨儿晚上是谁搂着我不肯撒手呢。”
慕天光抿了抿唇角:“两回事。”
她斜睨着他:“是吗?那我明日就要修炼,今晚上老老实实睡觉如何?”
“好。”他一口答应。
这般痛快,实在很难让人放过戏弄他的机会,蔻丹涂完就干,殷渺渺忍不住去摸他的脸:“真的?”
他避开她的手,平静地说:“自然。”
再亲他一下:“确定?”
慕天光真打定了主意做什么事,是决计不会叫任何人任何事动摇的:“确定。”
殷渺渺逗了他好一会儿,手都伸进亵衣里了,他也就是颤了颤眼睫,再不复当年被调戏时的窘迫,惹得她好生失望:“算你狠。”
“渺渺。”慕天光唤了声,烟灰色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她,“等你伤好了,与我一道去历练可好?”
殷渺渺好气又好笑,戳着他的胸膛:“居然学会用美人计了,长进了。”
“好么?”他坚持。
“好好好,我不和你去历练,难不成在你们归元门养老?傻。”
慕天光微微笑了笑:“那我们休息吧。”
殷渺渺不言,支颐瞧着他,半晌,忽而一笑:“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的心法?”
他回想了下,颔首道:“是未提过,怎了?”
“我的心法,”她的唇贴在他的耳廓上,朝他吹气,“叫风、月、录。”
慕天光愣住了。
“你以为,我这半年真的就闲着玩呢?”舌尖舔上耳垂,随之被双唇含住吸吮,青葱般的玉指刮过喉结,她轻声笑,“傻子,我哪天不在修炼。”
他:“……”
她笑盈盈地趴在他的肩头,哄他:“所以,求求你帮我修炼好不好?”
没有谁能挨得住恋人的软语哀求,哪怕是哄人的话,慕天光抬起眼眸看了她许久,只好认输:“好。”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殷渺渺不紧不慢地喝了药,终于准备开始收服焚灵之火了。
红莲凝现在她的手心,先将地火收回丹田,只留蓝色的焚灵火在莲花内徐徐燃烧,细细分辨,它竟然不是一个整体,而似一朵绣球花,光焰是由无数个细碎的火蕊簇拥起来的。
也因着如此,它没有地火清晰的意识,传达出来的信息分散破碎,全然辨认不清楚。不过殷渺渺不会因此而小觑它,依旧用红莲制住,一个个打出手诀,开始了炼化。
焚灵之火在红莲内待了许久,早就熟悉了她的气息,又无反抗意识,十分顺从地被她炼化成功,变作了她的所有物。
入驻丹田的刹那,地火传来一道意识:“这是什么?”
殷渺渺想了想:“你的同伴。”
“和他一样?”它指的是沉睡的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