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静手垂在袖口,松馆前寒风呼啸,冷风如刀刮在脸上,身体好像在这一刻突然结了冰,血液冻成了冰碴子,喉口好像有股寒气阵阵地往上冒。
常清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却是一声低低的:“嗯”。
看到常清静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桃桃内心疯狂吐槽。
常清静他到底要在这儿待多久!她还没看完,不上不下的啊啊啊啊啊
看到一半被打断实在是太难熬了,就算像以前一样她还喜欢那个“小青椒,”他大半夜到访她也会礼貌地请他出门。
可是常清静好像浑然未觉,没有办法,桃桃不能再装傻了,只好默默让开半步。
“屋里有点儿乱,你随便坐吧。”
看了眼屋子宁桃有些脸红,这才住了几天,她就原形毕露了。
匆匆忙忙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倒了杯茶给常清静,桃桃飞也般地冲到床前,掀起被子,又把床上的东西全塞在了被子里。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地做下来。
常清静顿了顿。
他记得宁桃一向手脚麻利,很勤快。可是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宁桃,慵懒俏皮。
他好像从未了解她,他少年时所谓的“了解”实在自负得让人可笑。
对于宁桃而言,她从前喜欢常清静,便拼尽全力努力想在常清静面前表现得最好,屋子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但实际上哪个青春期的姑娘房间里不都是乱糟糟的。
桃桃长舒了口气,她发现,她已经没有在常清静面前掩饰的必要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常清静目光落在了摊开在枕头上的话本书页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也比从前更加沉默寡言了点儿,明明心脏几乎快紧张得收缩成了一团,常清静还是状似无意地开口:“桃桃,你在看书?”
呃——这个还是有伪装必要的!!
见常清静提到自己的话本,桃桃脑子里警铃登登登直响,立刻扑倒了床前,一把抄起了话本,往枕头里一塞:“没什么,随便看看。”
转身看向常清静时,却有些意外地看到青年身子又是微微一僵。
宁桃她这副畏惧他如猛虎的神色,看得常清静静默了良久。
就算是自欺欺人,他也骗不了自己了。
宁桃这时候不愿见到他,他消失了整整十多天,她反而更加轻松自在。
面对他,只剩下了可以称得上“温和”的敷衍与尴尬。
在这种情况下,他再多待叫她为难也没有任何意思,常清静直起身:“你好好休息。”
也不等宁桃说什么,径自走出了松馆。
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药性的折磨,一时间让常清静如坠冰窖,饱受皮开肉绽之苦,一时间又让他恍若身在烈火地狱,身受烈火焚身之痛。
这股痛楚被寒风一吹便愈加清晰了几分。
常清静不自觉地拢起了眉头,加快了脚步。
他还需折回住处取心头血,不好多作耽搁。
不远处有几个蜀山弟子在练剑,远远看到他走来,纷纷收拢了剑,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战。
“仙……仙君……”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常清静没有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垂着眼:“剑练得怎么样了?”
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几个蜀山弟子震惊地对视了一眼。
就差把“夭寿啦!!”这三个大字写在眼里了!!
仙华归璘真君竟然好脾气地过问他们的课业?这位仙华归璘真君不是说从少年时,还是蜀山小师叔的时候就都是独来独往的,不欲多和人接触吗?
几个蜀山弟子互相使了个眼色,战战兢兢,硬着头皮。
“呃——还、还行。”
他们脸上震惊、畏惧、挣扎的神色无一例外全落在了常清静眼里,常清静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话到嘴边却成了句有些冷淡的:“好好练习,若有不懂之处,不妨来问我。”
真君今天是转性了还是怎么的?
几个蜀山弟子苦着脸,就差给常清静磕头了。
真君你别这样,这样我们怕。
“多谢真君关心,弟子愚笨,不不不敢让真君费心。”
常清静看着眼前这几个蜀山弟子,喉口蓦地一滞,又语气稍缓默默提点了两句,转身走了。
风雪将这几个蜀山小弟子的交谈声送来。
“真君今日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突然问我们剑术?”
“不知道,许是转性了吧哈哈哈。”
“哈哈哈哈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他已经习惯了。
就像少年时一样,一个人上课、修炼、吃饭,,一人独来独往,将众人的视线和议论抛之脑后。
在这几十年的时光中,唯独宁桃一个人是个例外,她尤其喜欢他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拉着不善交际的他在王家庵没日没夜的疯玩。
如果没有宁桃,他迟早会变成一个冰冷的怪物。
可惜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今的他,已经不在意,也无需在意别人的目光。
……
自从那天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