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动静久久不曾平息, 蓝浅浅站在门外基本都听轻了来龙去脉, 也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赵元衡的怒火,沉吟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回到朝阳宫后, 她独自一人用了晚膳,本想等到第二天下午自己空闲了又没人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问男人究竟是犯了什么难事。
没想到在她入睡前, 这几天忙得天昏地暗的赵元衡竟是挤压了时间抽空来了朝阳宫。
因为男人实在太忙了, 明明在同一座皇城之中,两座宫殿相距也不过几条巷路,两人却愣是足足有五六日没见过面了, 刚发完雷霆怒火的赵元衡便想来见见自己的温香软玉。
“咦?阿执你忙完了吗?”
蓝浅浅都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了, 见男人一连疲惫地进来,她立刻双脚着地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丫便朝赵元衡奔过去。
赵元衡揽住他的要, 一只胳膊夹着将人放到了一旁的软坑上,皱眉责怪, “怎都不穿鞋就走过来了?现在正值深秋,老是这样光脚走路当心着凉。”
蓝浅浅也没怎么在意男人的絮絮叨叨, 她上了软坑后顺势将两条腿盘起来,盘坐在赵元衡身边, 凑近了,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元衡本也坐在软坑上, 靠在软枕里, 正闭着眼疲惫地捏揉自己的眉心, 心有灵犀,他似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扭头看向一旁,神仙有些微沙哑,“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
蓝浅浅斟酌了许久才期期艾艾道:“阿执……你……你你是不是没钱花了,因为缺钱所以才发了那么大的火?”
赵元衡一噎,纠正道:“不是我没钱花发了大火,是国库空虚,竟拿不出一份多余的来赈济如今西南地动的灾民!”
说起这个赵元衡才刚下去的火气便又冒了头,他登基也不过三四年的光景,按照户部每年上报的折子,这几年也算风调雨顺,按各地上缴的赋税,照理说不会两三场赈灾便耗空了国库。
赵元衡心中也明白,他的父亲当政时太过宽厚仁和了些,官员外借国库、贪腐国库下拨官银……虽然赵元衡登基后这番乱像已经收敛了许多,但国库被一点点蛀空的烂账是从先帝时期便遗留下来的一颗毒瘤,要想彻底根治却是千难万难。
赵元衡上位后一直有心想要治这个烂疮疤,但也因一时间腾不出手,所以还没来得及仔仔细细地盘过一次国库,这也不是说能解决便能解决的问题,所以一直留到了今天,可到如今加急用钱了细查之下才发现,国库里那一堆烂账糊穿了底!
但是多日前西南大地震,几乎是房屋全毁死伤惨重,急需等着赈灾款的救济,也是等不及他腾出手来治理了国库的蛀虫,可前却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为此赵元衡这些天干活旺盛,已经发了好几次怒火,现在看见户部那群人就想朝他们的肥猪脸上丢茶盏。
似乎是心中郁结,赵元衡破天荒地在蓝浅浅面前倒起了苦水,“父皇在为时朝中百官向国库借款几乎成了风,我曾多次向父皇提过,但都是不了了之,这些蛀虫无处不在……我登位后第一件事便是禁了国库的外借,本以为尽力养了三四年,修养生息,总该会有些起色,但洛水那一场水灾,还有南边旱灾……一下子便将我打回了原形……”
有涝便有旱,洛水的洪涝才平息没多久,南边便起了旱灾,虽不是大范围的眼中情况,但一直持续到现在,朝廷给两地拨款,国库本就吃力得快支撑不住了……
“眼下即将入冬,入冬以后北疆的狄人必会南下侵扰滋事,北边随时都有可能开战,一大笔钱得留着做军资不能动,过去借出去的外债也不是一两天能收回来的,那群死鳖孙现在一提到这个就给我跪下来装死,剩下的那几个钱……”
赵元衡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地靠进软枕之中,闭眼仰面,用手指按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嘲一声,“呵……捉襟见肘到这份上,我这皇帝当得也实在是失败啊……等我腾出手来一定要扒掉这群鳖孙的一层皮!”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蓝浅浅歪着脑袋想着男人所说的话,所有所思地沉默了许久之后冷不丁开口,“那还差多少钱?”
“嗯……”
赵元衡根本没仔细听女人在说什么,只是随口应和了一声,继续闭眼揉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
“我说……”
蓝浅浅一看男人这幅有气无力的模样就知道他没仔细听,干脆爬起来就贴着他的耳朵蓦地提高了音调,“我说,还却多少钱,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凑凑!”
“呃……”
赵元衡正闭眼沉浸在自己的无限思绪中,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歪差点滚落下去,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他也没把蓝浅浅的话放心上,笑着撸了撸她额前散开来的小卷毛,随口道:“嗯,知道你有钱,但也不能太乱花了,好好攒着……”
他知道这女人从未为银钱发过愁,估摸着深海也是不会缺着她钱花,但他现在各处都需要用钱,国库空虚,他所需的可不是一笔随手就能从腰包里出来的小数目,要是能让浅浅凑凑就能凑出来他也就不必在这里愁得头脑发胀了。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