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令美瞥了眼何方则被鞋底抽得已经红肿的额角。
“娘,你误会了!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们好的!就是我太忙了,他也忙,平时不大被人看到一起,加上我脾气不好,得罪了不少小人,这才被人编造流言中伤。怪我不防小人。你千万不要相信,白白气坏了身子。”
何方则抬眼望着她,一动不动。
何母望了眼儿子,又望向冯令美,迟疑了下:“真的?”
“是,我和方则真的没事,我们好着呢。你误会了。”
冯令美脸上带笑,拿开了何母手里的那只鞋,扶她坐到床边,替她铺开铺盖。
“娘你冤枉了方则,打错了人。赶紧消消气,早些休息吧。”
她转过头,看了何方则一眼。
何方则慢慢地走了过来:“娘,你睡吧。”
他扶着显然还有点没回过神的母亲,让她躺了下去。
安顿好了何母,冯令美和何方则再次一道从房间里退了出来,走到刚才那个地方,冯令美头也没回,只压低声说:“你娘在,你晚上回来,睡这里!”
何方则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从前自己也住过的那个房间的门后,略一停顿,脚步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进了房间,冯令美自顾先去洗澡,裹紧睡衣出来,上床躺了下去。
何方则低声说:“刚才我听我娘我说,去年底你还叫人给她送去了很多东西……”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就这么简单,和你无关!”
冯令美冷冷地说,在床上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何方则在床前默默站了片刻,转身进了浴室,洗了个澡,穿回自己原来的衣服,出来,看了眼床上那抹仿佛已经睡了过去的纤影,仰面躺到了床前的那片地板之上,以臂为枕。
过了一会儿,“噗”的一声,一个枕头从床上砸了下来,砸到了他的脸上。
冯令美坐起来关了灯,再次躺了下去。
黑暗中,何方则将枕压在脸上,嗅着鼻息里充盈的隐隐一缕犹如残留于她发丝的香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跳舞该穿得漂亮些。”
孟兰亭拖着冯恪之的手回了房间,走进衣帽间,打开衣柜,帮他挑了一套衣服出来,自己又对着悬挂的一溜洋装,开始翻找。
白嫩的纤指,拨过一只只挂着衣裳的白铜衣架。架子相互磕碰,发出一阵悦耳的金属碰撞之声。
冯恪之斜斜地背靠在衣柜的门边,望着她认真挑选裙子的身影。
“怎么突然就想跳舞了?”
他的唇边含着浅浅笑意,凑过去些,低低地问。
“那天你不是说教我吗?当时不想跳,现在想了。”
她终于选了一条裙子,和他那套衣裳并列着对比了下,仰起脸。
“这样就很配。我要换了,你也快点穿。没穿好前,不许偷看!”
她把他的衣服挂到了他的胳膊上,推着显然还不大愿意出去的冯恪之,将他强行推出了衣帽间。
冯恪之站在衣帽间外,看着那扇被她闭合了的门,摇了摇头,换上了她给自己挑的那套衣裳。
她迟迟不出,他选好唱片,百无聊赖,就坐在床边等她。
衣帽间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孟兰亭出现在了门口。
她的身上,穿了条纯白色的软缎V领无袖鸡尾酒裙。领子和用碎钻扣束起的肩带,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和圆滑的香肩。用蕾丝收边的领口,贴在肌肤之上,惹人无限的遐想。
她的腰间垂了一只真丝蝴蝶结,就仿佛飞来一只蝴蝶,落在了她的纤腰之上。裙的长度在膝下,打了细细的百褶,脚上是双浅金色的高跟鞋。
裙裾轻摇,笑容甜蜜。
她就这样朝着还坐在床边的冯恪之,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冯恪之的视线定住了,定在她的脸上和身上,一动不动,直到她快走到自己的面前,这才突然回过神,急忙站了起来,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留声机里,飘出大洋彼岸正风靡的还年轻着的El Fitzgerald的歌声。
What Do You Know About Love。
慵懒的调,抑扬顿挫的小号,略带沙哑又明媚的低沉女声,透过了那片随着夜风轻轻摆荡的白色窗纱,飘入这个漫长夏夜的迷离夜色之中。
冯恪之一臂挽她腰肢,一手握住她手,带着她,在月光下的露台上,慢慢地舞。
谁都没有说话,耳畔除了那道歌声,再没有别的任何多余声音。
“You say you love me,
You swear that you do.
But how you love me,And be so untrue.
Oh-oh, what do you know about love.
……
Its funny,When you hold me tight,
It thrills me so much is a s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