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半日, 景云阁中外命妇宴早便散了,贤妃以尚有内宴为由,叫人将诸位命妇也送回了命妇院, 若有要回自己府中的,便让宫人送至宫门处, 自己则起身往清晖阁去。
眼下虽时辰尚早, 可冬日天色黑得快,待她出来时, 殿外已然点了灯, 贤妃在芷乔搀扶下,缓缓过了月台,向自己车舆走去。
眼见前方是障日阁,想着不要惊扰了里面的人, 她便转身对跟在后面的宫人内侍道:“你们先去车舆处等着,这里有芷乔便够了。”
后面一行人听后应了声, 便轻着脚步先过去了。
“娘娘。”看着前方已经有些距离的宫人们, 芷乔低声开口,“咱也走吧。”
贤妃点了点头,在对方叫她小心脚底的话中也缓缓走去。
她原是想悄悄地离了麟德殿, 不想刚过了东门,走到一处甚少有人来往之处, 便顿了脚步。
麟德殿作为设宴殿宇, 站在高处可俯瞰整个太液池美景, 不仅如此, 就连殿旁四周都叫花房特意挪了许多奇珍异植来,便是这冬日也悉心照料着,故而那些已经衰败的早已被剪了去,余下的都是寒日依旧盛开的。
贤妃车舆便停在东门外,恰好是花草盛开最茂之处。
这处白日倒还好,风光秀丽,只是夜里却极难行走,尤其是眼下烛光昏暗之时。芷乔一面提着烛火,一面搀着贤妃,走得便格外艰难。
偏方才贤妃已经将宫人遣离,眼下也便是难些,也只能步步向前。
只是走着走着,前方丛草茂密处忽地一黑影闪了下,恰好叫她看见。
“谁?!”
贤妃看着那黑影处,厉声道。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凌冽冷风呼啸着。
半晌,停在那儿的黑影才缓缓挪了出来,贤妃看了芷乔一眼,对方便会意地上前将手中烛火一照,接着有些惊愕地开口。
“睿王?”
昏暗的灯火下,身材颀长的男子驻足而立,他身上是青色上衣、花条下衣的衮冕,透过垂九串青色珠冠盖依稀能看清对方俊容,与当今陛下有六分相似,眉眼处却少了丝冷峻,多了些柔和。
此人正是前些日子被陛下派去泰元府视察的睿王,只因今日乃元正,依律亘都所有王公百官都要进宫朝贺,恰好他刚从泰元府回来,眼下出现在宫中也不奇怪。只是此时障日阁中应是正热闹着,睿王身为陛下最喜爱的亲王,不在里面,反倒出了来,还在这人烟罕至之处,且差点将贤妃吓住。
显然睿王也未料到自己不过出来醒酒,竟也能碰上贤妃。
他稳了稳自己身子,深吸口气然后道:“臣请贤妃娘娘安。”
他二人此番离得并不近,中间还隔了个芷乔同一盏烛火。
贤妃见他一副将醉未醉模样,便知他应是喝了不少酒,身子稍往旁边一侧,便道:“是本宫冒昧了,未料到王爷在此,方才将王爷当做不法之徒,还望见谅。”说着她示意芷乔上前了些,“原该将这灯火赠予王爷,也好叫王爷容易走些,只是本宫赶着去清晖阁,车舆眼下还在前方等着,故而只能叫芷乔替您掌这小段路的灯了。”
芷乔听后忙往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烛火抬起。
睿王听了贤妃之言后,原本还有两分醉意的眼神,逐渐变得清醒起来。
“清漪。”他声音带着三分说不清的情愫,“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元正,那时……”
“睿王慎言!”贤妃猛地打断他的话,“今次是元正夜宴,不要什么都往外说,方才之言本宫只当你是喝了酒胡言。”她说着抬头看了眼右方的麟德殿,似是有人影隐约闪动着往这边过来,便道,“王爷应是出来有段时间,陛下派人来寻你了,本宫还要去清晖阁,王爷自便。”
语毕快步往前方走去,她身后的芷乔见状忙向睿王行了一礼,便提着灯匆匆跟了上去。
睿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眼神一寞,最终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笑意,沉着步子往麟德殿回去。
因着在这耽搁了时辰,贤妃到清晖阁时,旁的宫嫔几乎都来了。
她进了殿后,先是上前向顾素未微微福身,告知对方外命妇那边皆已妥当。
“我事后并未回去,她们可有问起?”顾素未道。
她从尚食局出来后便没再去景云阁,而是直接来了清晖阁。
贤妃道:“倒是有这么两人问了几句,我以你尚有内宴要主持为由回了。”
顾素未这才略一点头,接着仔细瞧了她一会儿,方开口:“你面色似乎不太好,有心事?”
贤妃沉默半晌,低声道:“来时撞见了睿王。”
简单一句便不再说。
顾素未心中明白几分,便也不追问,转而言道:“快开宴了,你先去坐吧,待会儿只怕有得劳神的。”
贤妃便应声,缓步下来在左下方第一个位置坐下了。
待她坐下后,方才起身行礼的宫嫔才回了自己位置上。
同样是在清晖阁设宴,此次的夜宴同上回的冬至差别不很大,只是各处装饰稍多了些,来的嫔妃也就是先前的那些,不过少了当初的赵采女同曲娇罢了。
因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