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原本已经准备好说辞的曲御女心中便犹豫了起来。
而见她这副模样,楚子阑也不勉强,又转向了面前的贤妃。
“你说。”
贤妃应了一句后,便将来龙去脉明明白白地叙述了遍,末了道:“是臣妾无能,这等小事原不该叫陛下费心。”
楚子阑在贤妃说完后,许久没开口。
他转回身,腰间佩着的赤黑色织制双大绶带随着他这一动作,掀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绶带一旁的白玉双佩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沉默寂静的深夜中格外令人瞩目。
“贤妃说得可有误?”他看着赵婕妤,如鹰隼般的双目深如寒潭,叫人分不清是喜是怒。
赵婕妤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紧,好一会儿才屈膝福身:“回陛下,贤妃娘娘说得没错。”
“那八宝香囊果真是你丢失的?”
赵婕妤一愣,似是没想到陛下会这么问,这显然是不相信她先前说得那些。
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她缓声开口:“回陛下,那八宝香囊是臣妾娘亲亲手所制,上面还绣了臣妾小字,故而臣妾不会错认。”她说着将手中的香囊拿起,“还请陛下过目。”
楚子阑没有动作,一旁的郑行却上前几步,将赵婕妤手中的香囊拿了过来,随后双手捧起,递至他的面前。
“陛下。”
楚子阑并未拿起,而是看了郑行一眼,对方便心领神会地将八宝香囊细细翻看了一番,果真在香囊的右下角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莹”字。
莹霏乃赵婕妤未出阁前小字。
确认之后,郑行才躬身回道:“陛下,确有一字。”
这话说完,郑行却感觉周遭的氛围比先前更冷上几分,一时间还以为又是冷风吹过。
半晌,楚子阑才沉声道:“既如此,的确要仔细查证。”说着他唤了身后的殿中丞上前,“你去宫正司将此事告知秦宫正,叫她立刻彻查此事,朕在清晖阁等着,今夜要得到结果。”
殿中丞应诺离去后,楚子阑才转过身子。
“雪天夜冷,都别在殿外站着了。”
说完,他举步向清晖阁内走去,快越过顾素未时竟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接着也不管顾素未和身后众人讶异的神情,脚步沉稳地拉着对方走了进去。
水纬罗暗纹黑靴踩在将将堆起的积雪上,印出一个个宽大的脚印,而一旁则是顾素未软烟罗绣瑞鸟步履踩出的小巧秀气的印子。
及至两人进了清晖阁,身后的众人才有了动静。
贤妃看着面色有异的赵婕妤,似笑非笑:“眼下陛下亲自下旨彻查,婕妤应是如愿以偿了。”
言毕,看都未看赵婕妤身旁的曲御女一眼,便也提步入了清晖阁内。
而留在身后的赵婕妤,垂在身侧的指甲早已掐入掌心。
清晖阁内比殿外温暖得多,顾素未跟着楚子阑身后走进殿内后,便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对方的手。
历来阖宫夜宴,除却上首会留出陛下的座位,以便随时迎接陛下到来,余下的都照各宫嫔妃的位份安排位置。
陛下登基将近十年,后宫嫔妃算上那些散号承衣,旁的也有二三十余人,只是身居高位的不多。顾素未之上除去贤妃和赵婕妤,便只有先前因孙美人受牵连的莫婉华和一位同贤妃一样武定元年采选入宫的宁淑媛了,余下的都是些位份不高的低位宫嫔。
贤妃既代掌六宫,那她的位置便一样在上首。
因而若是按照先前的排序,顾素未应当坐在左下的第二排。
她虽不知为何陛下要突然伸手牵着她入殿,但她知道自己身份,因而刚一进殿便试图挣脱对方的手,想要往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做什么?”楚子阑察觉到她的动作,不禁指间用力,将她的手牢牢攥在手中。
“陛下……”发现自己挣脱不了后,顾素未另一只手略指了自己本该坐的位置,“臣妾的位置在那儿。”
“别坐那里了。”楚子阑道,“坐朕身边。”
说着便往上首走去。
顾素未想说他身边那是贤妃坐的地方,可还未开口,对方就似猜到她想说什么一般直接道:“听朕的,就坐朕身边。”
于是后脚入殿的宫嫔们一进来便看见了坐在上首的陛下,和他身边的顾贵嫔。可谁也不敢轻易开口,毕竟她们都看得出这是陛下的意思,只是每个人看顾素未的眼神都颇为不善。
倒是贤妃,见顾素未坐了原本她的位置,面上神情未变,在一旁宫人的搀扶下从善如流地走到下方原本宁淑媛的位置上坐下。
旁的妃嫔见状,便也如她一般自觉地降了一等入座。
上首的顾素未显得并不很自在。
她原以为坐下后陛下就会放开她的手,可未想到对方不仅没放开,反而将她另一只手也纳入手掌之中。幸而身前有案几遮挡,否则整个殿内的人都能看见了。
“下回莫要在风口处站着了,手这样冷。”
清晖阁作为阖宫夜宴的场所,除去华贵外,自是十分宽阔,坐在上首需得提高音量,下方的众人才能听得明白说的是什么。
而楚子阑说这话时声音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