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杜家夫妻担忧的是识滟花大价钱开的绣庄,占据那般好的地理位置,到底能不能实现盈利,还是个未知数。
不说同行,就是旁人也会多几分关注。
而她们女儿到底会不会做生意,有没有做生意的天赋,他们做父母对此一无所知。将来要是亏本的话,拿什么填补窟窿?
她们杜家还真没这个经济实力。
尤其是夫妻两人仔细盯了小半个月,绣庄的生意简直能用惨淡来形容,每日进进出出的人倒是不少,其中不乏一些身着绫罗绸缎,出入带着丫鬟小厮的富贵之人。
但生意是一单都没做成,为啥呢?
有人想要买些小物件儿的,像是荷包帕子之类的东西,小绣庄开出的价钱太高,至少比同行高出五成,简直让人怀疑是在抢钱。
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小绣庄出品,必是精品,质量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客人基本上不用货比三家,直接就放弃了。
有人想一口气定制六百个梅兰竹菊荷包用来打赏下人,好好地一笔生意,小绣庄愣是不接,跟人家的解释是,小绣庄有规矩,同样的订单不能超过五百,就算是一个不起眼的荷包,也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高档订制品,不能让满大街人腰间都是小绣庄的荷包。
人管家觉得小绣庄不可理喻,放着钱不赚是傻子,以后还是绕路走比较好。
还有大户人家主动上门,要求定制一座双面绣屏风,一月之内交货,价格好商量,银货两讫,结果小绣庄掌柜出面,对人家说他们小绣庄有规矩,客人要的这种规格的双面绣,为了保证质量,至少两个月才能给客人出货,一月肯定是不行的。
人家觉得小绣庄的人脑子都有问题,双方有鸡同鸭讲之感,互相无法理解。
看着一天天账本上只有出没有进,识滟淡定的很,每天有空就一身男装,顶着他那一张黑到无以复加的脸,一身从容的去小绣庄继续训练里面的掌柜和侍女。
还别说,经过识滟这么一指点,小绣庄里别的不说,客人进去后那种润物细无声,自然,体贴,轻松,自在,使人瞬间有融入进家的感觉,是一种让人无比放松的服侍方法,只要进去过的客人都十分满意。
唯有一点,这家的东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放着好好地钱不赚,只好享乐,多大的家业都能迟早败光,着实可惜。
识滟不急。
家里人看着小绣庄惨淡的生意,一天天为她着急上火。
晚间饭桌上,杜识有就忍不住劝识滟:“阿妹啊,我同窗家中也有做生意的,按照他们的说法,客人就是大老爷,就是要捧着供着的菩萨,没有生意人主动将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没有哪家能做大的生意是挑客人的,只有客人挑店家的道理。大哥瞧着你绣庄那边每日进出看热闹的人还挺多,要不你稍微降低一下要求。”
将那些莫须有的规改了,生意也不至于这般惨淡,不能说不赚钱,只能说每一天都在倒贴钱做生意吧。
识滟认真道:“大哥你这是道听途说,是对我门小绣庄的污蔑,我们从来不挑客人,附近的小孩儿大爷大娘,哪一个想进小绣庄瞧热闹被我们阻拦了?
不仅没阻拦,还笑脸相迎,茶水点心管够,捏肩扇风少不了,轻声细语陪人家聊天做游戏,在坊间的名声好的不行呢!”
杜识有一噎,心说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希望你提高对客人的要求呢,至少不要什么人进去占便宜都笑脸相迎吧。
杜母就直接多了:“你还有脸说这名声,全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一天到晚上好的点心茶水供上,养出来一群好吃懒做占便宜没够,毫无羞耻心的小人。
好些人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杏芳斋的点心,但去你那小绣庄,日日点心管饱,还有侍女伺候,去了就是大老爷的享受,名声能不好吗?”
杜母是真的愁:“就没见过你这么做生意的,我还是将你之前卖绣品的钱拿出来点一点,说不得多撑几个月,老天长眼,还能迎来什么转机呢!
一天到晚单是茶水点心,工人工钱,少说也得几十两,几十两放在陈家村,够一大家子攒好几年了!”
虽然有些心疼每日花费的大把银子,但家里现在最大的一笔银钱是识滟凭自己本事赚来的,见识滟这般挥霍,倒也没说什么。
识滟但笑不语,见一家人都急了,准备将自己的私房拿出来补贴识滟的时候,她才开玩笑般解释:“实在不行,我再去赌坊试试运气。”
这话将一家人都吓得不轻,杜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那地方水太深,每一家赌坊后面的关系都错综复杂,上次是侥幸逃脱,阿滟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去那种地方!”
其他两人也是这意思,目光灼灼的盯着识滟,识滟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下来,至于以后会不会再去还是要看情况的。
不过识滟想着,大概是真的没必要再去赌坊的。
此时京城皇后宫殿内,大太监亲自捧着一副绣品立在皇后面前,态度万分恭敬:“娘娘,这是下面人走特殊渠道,从陈家村送上来的东西,借着给陛下采购万圣节贺礼的名头送来的。”
至于其他的,大太监一个字都没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