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上,时砚幽幽感叹:“世事无常,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前看舅舅的面相,几经改变,才是和我道门最有缘之人,现在舅舅成亲生子,反倒是活的最有烟火气的那个,之前的面相早因为长青的插手变得面目全非。
倒是最风风火火的周玉珑,宁可当个白头老妪,也不想重新回到少女时期,可见这世上最善变的是人心。”
小甲幽幽道:“所以,统儿总是搞不懂组长你的心里都在想什么啊……”
周玉珑不愧周玉乔对她的评价:自幼聪慧,却不将心思放在正途上。
等她经历生死,看透世情凉薄后,进宫与老太后求了一道懿旨,出家当姑子去了。
老太后怜她孤苦,让人在西山为她建造了一座道观,当个观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帮她管理道观,想让她剩下的岁月里,尽量活的自在。
周玉珑自号西山老妪,安安心心宅在里面念经,到底是时砚亲口所说,与道门有缘之人,渐渐地,心境平和下来,还真被她给念出了几分门道,更加乐不思蜀,不问世事。
至于周玉乔的计划?
呵,周玉珑可没忘了之前是谁暗中指使,让她和一群下人抢饭吃,故意在她单薄的被子上洒水,让她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
明明是在自己母亲的别院,她这个当主子的,反过来被几个下人爬到头上来,衷心她的丫鬟小厮全部消失不见,她想办法给长青送去的求救信毫无反应,为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只不过当时没有那个心力去计较。
现在则不同,周玉珑在傍晚辞别了太后出宫的途中,特意在御花园多停留了一刻钟,采了几朵她往常最喜欢的牡丹,让人用篮子装了,亲手拎着继续往出宫的方向走,果不其然在建章宫外见到出太和殿回太子东宫的太子殿下。
太子见周玉珑看起来精神尚可,一身素服穿在身上,还真有几分出家人的缥缈出尘之感,想起她堪称传奇的遭遇,顿时起了兴趣,简单和这个表妹闲聊几句。
见着周玉珑这张脸,太子虽然有一种面对长辈之感,但意外的没有诡异违和感,大概是周玉珑本人表现的太自然了吧,太子想。
周玉珑将自己日后的打算都说了,最后语气温和的对太子道:“太子你是我表哥,玉乔是我堂姐,你们二人都是我至亲之人。
我往后无事就不出道观了,望你和玉乔姐姐日子过得顺遂。”
周玉珑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太子道:“前些日子玉乔姐姐去看望我,偶然间听她抱怨,说是太子表哥你因为当年长青表哥暗地里追求她的事情,心里存着疙瘩,不愿意与她交心,让她十分伤心。”
太子眉头猛的一跳,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上还能稳住。
周玉珑像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一脸忧心,真心为两人好的样子:“表哥,或许现在玉乔姐姐的身份,我说这些话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我总想在出家前,为你们夫妻二人解开这个疙瘩。
说到底,当年我追在长青身后跑,长青眼里只有玉乔姐姐。但现如今,长青带着二姨母游山玩水去了,今日我还在太后那里,见到了长青于旅途中写的诗作,心静洒脱,旷达悠远,可见是真的放下了。
而我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也算是得到教训,不日就要在西山道观举行出家礼了。
我们三人间,向来都是单箭头,玉乔姐姐从未对长青的示好做过回应,她心里眼里只有诗书字画,根本装不下其他东西,太子表哥你应该大度些。
这些话想来玉乔姐姐出于女儿家的心思,不好意思对你这个夫君讲,那就由我这个妹妹来替她解释清楚吧。
表哥你往后好好和玉乔姐姐过日子,往小了说,家和万事兴,往大了说,就是绵延国祚,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周玉珑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随即一福身,转身间留给太子一个十分希望他们夫妻二人和谐相处,恩爱一生的眼神,轻飘飘离开了。
对皇宫的富丽堂皇毫无留念。
在周玉珑心里,她此举,算是为自己,为衷仆报仇了,心中再无牵挂,自然走的潇洒自在。
但在太子和周玉乔这里,事情才堪堪开始,太子这才知道,他被一个自认为拿捏在手掌心的女人给耍的团团转。
一直以为周玉乔对程长青暗地里为她做的一切毫不知情,他还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清高的愚蠢,但现在知道她竟然什么都知道,还能毫无心理负担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享受一切成果,简直心思深沉的叫人可怕。
任何事都经不起细想,这边有了怀疑,周玉乔的许多行为,在太子眼里,就更加别有用心。
周玉珑此举,若是让时砚来形容,就只有一句话——绿茶好喝,但是烫嘴,千万别贪杯。
当然这些时砚是不管的,等再一次于自己小院中见到舅舅和舅母时,舅母脸上的疤痕已经剩下淡淡的一个痕迹,梳妆时稍微遮盖一下,不知情的人根本就看不出。
舅母十分大气的对时砚道:“阿砚,你这膏药真真好用,舅母每日用手指沾了涂抹在脸上,剩下的没舍得浪费,全擦在手心了,你瞧舅母这手,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