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当然知道男人在家没有发言权,但她并非发牢骚,而是有八卦事必须找人分享,才故意找的话头。
她全家回来多日了,真正谈得来的老姐妹纷纷走动,互相串门。就连李家那位也来了,李家那老头也跟自家老头会过面,聊聊天,唯独不见温家夫人。
要知道,温家的主事人这两天一直在李家和自家老头说话来着。
温夫人在大家眼里一向周到得体,从来不拜高踩低,事事周全,面面俱到。以前,不管谁家有点什么事,她都会热心地上门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谁家娶媳妇,谁家添丁添财,她的祝福和礼物不缺席不迟到,一直把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既不刻意讨好,亦不轻易疏冷摆架子。
“但这几天,和咱家交好的,不好的,都见了,独独不见晓筠,”梅姨一脸不解道,“你说她是不是记恨咱家娶了青青?”
噗,崔老呵呵地笑了起来,揶揄道:“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老伴是什么人,他最清楚。
温家夫人当初那么嫌弃罗小妹,如今她成了自家的儿媳妇,不仅事业有成,还生了三胞胎。在老伴眼里,这儿媳妇被她儿子捡漏得来的,福气大着呢。
不出去显摆显摆,哪对得起儿媳妇和自己多年以来的隐忍,和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憋屈?
“本来就是,”被老伴识穿意图,梅姨脸不红心不慌,淡淡定定地说,“当年我劝过她,想撮合小远和青青来着。她权当没听到,现在连面都不敢露了。”
何苦来哉?被自家儿子从小护着长大的女孩儿,品格能差到哪儿去?想当年,明知她背靠崔家、农家,竟还入不了温家那位的眼。
便是那一次,让梅姨意识到温夫人的真正品性。
“我知道,当年青青被打压,外人见咱们和农家无动于衷,便以为她在我们跟前无足轻重,这才看轻了她……”
提起往事,梅姨感慨万分。
当年,为了掩护儿子的存在和他们父子几个策划多年的布局,对南露使的小动作隐忍不发,只在暗地里维护。
也多亏那孩子心性坚韧,越受打压,头脑越发清醒,不甘受缚。
可惜,正因为她这份心性,使温家那位越发觉得她不是儿子温远修的良配。生怕她是第二个萧素梅,极力反对,最终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得饶人处且饶人,”崔老提醒老伴,“听说她这两年过得不太好,你别火上浇油,伤了两家的和气。”
若温家那位被自家婆婆气出三长两短,儿媳妇肯定一辈子愧对温远修,那就坏菜了。
“我知道。”做娘的,哪舍得扯自己儿子的后腿?梅姨点点头,末了又叹,“唉,如果小远娶了青青,他母亲这毛病早就好了,哪有今天?”
“……这事更不能说。”崔老无奈叮嘱。
“你当我傻啊?”梅姨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如果让温家那位知道,错过青青这位儿媳妇,等于错过从此摆脱疾病缠身的机会,不立刻去世才怪。
算了,这种福气还是自家留着吧。
“对了,过几天,李家大儿媳妇的母亲寿辰,想请咱们青青到席一坐,你怎么看?”梅姨想起白天发生的事,问道。
李家此举既有私心,亦是一番好意。
让李、崔两家的晚辈有来有往,既表明李家有容人之量,同时暗示大家不要轻视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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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就有二,”崔老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新闻,漫不经心道,“青青和阿年不喜欢那种场合,你别给他们起了一个坏头。”
“这样会不会对老二有什么影响?”对于二子钟显军的前程,梅姨很是忧心。
她的三个儿子当中,只有老二仍在军中摸爬打滚。
先是少了大哥的扶持,接着养父退了,高将军过几年也该退了。到那时,李家要是有意为难,老二便成了孤掌难鸣,前程堪忧。
“这么多年了,他要还是站不稳,就该考虑别的出路,”崔老慢条斯理道,“用不着大家为他操心。”
李家刚上位,根基不稳,拉拢老三媳妇,无非是为了笼络他崔家昔日那些部下的心。一旦那些旧部被李家拉拢了去,老二才是真正的无助,陷入困局。
三个儿子当中,老二有野心也有头脑,做老子的什么都不必做,他自会利用崔家的余力为己所用。
一旦崔家被李家扯入棋局,无论什么动作,皆是给老二添堵,得不偿失。
俗话说,百语不如一默,百动不如一静。
既已退下了,他崔家尽管安享太平,无须为他人的前程烦心。
虽然老头子在家没什么话语权,但梅姨知道,自家几个爷们行事一向自有考量,她烦不着。
那便这样吧。
儿媳妇不去,她也懒得去。
甭说是李家亲家的寿辰,就算是李家老人的寿宴,她想不去就不去。在旁人眼里,她这过气的将军夫人一向眼高于顶,看谁都不顺眼。
别人可能正巴望她不去呢,免得她喧宾夺主,给主人家难堪。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她还是在家里陪三胞胎好了,含饴弄孙,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