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刚那支舞,已经消耗了采薇所有的热情,有年轻公子过来邀请她共舞,都被她笑着婉拒。
采薇随意瞥了一眼,恰好看到她三姐洵美,正在主动邀请谢煊共舞,对方笑了笑没拒绝,彬彬有礼牵着她的手,没入了舞池。
她舒了口气,卸力一般靠在沙发椅背,闭上眼睛感受着悠扬的萨克斯,想将还隐约残留在心间的热潮驱散。
然而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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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盛大的晚宴,持续到了十点多。
三姐弟与江鹤年以及大哥云柏会合时,父子俩显然都喝了不少酒,面上泛着红光,说话时也带着浓郁的酒气。
到了车上,洵美还没从舞会的兴奋中走出来,拉着采薇道:“原来谢三公子真得是英俊不凡,二姐好可惜,不知道若是有一日见到他,会不会后悔?”
采薇笑道:“放心吧,对二姐来说,理想比嫁个好男人重要。况且那位谢三少虽然有一副好皮囊,但是不是良配?还得二说。”
洵美喃喃道:“可是那样一表人才的男子,全上海滩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出第二个呢?”
采薇借着车内暗淡的灯光,看了眼身旁的女孩,那眼神中分明是闪着不同寻常的光彩。她想起刚刚在舞厅,洵美主动邀请谢煊跳舞的场景,不由得暗叹一声。
这位谢三少,还真是个会祸害女人的风流种子。
青竹听了姐妹俩的话,不以为然道:“依我看,谢三少人才虽然是个人才,但是有点太傲气,就这一样,也比不上他那温润儒雅的二哥。”
江家四少爷,从小讨女人喜欢,但今晚在舞厅,那些名媛千金个个都只盯着谢三少,他一点没享受到从前在社交场合的众星捧月,这让他不由自主对谢煊有点不爽。
洵美倒也没反驳,而是点点头道:“二少倒也是很好的,而且听说是个痴心人,他和妻子青梅竹马,鹣鲽情深,只可惜新婚不到一年,妻子就意外过世。如今快两年了,还一直未再娶。”
在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这样的男人确实算得上情深了。采薇撇撇嘴想,反正比起他那个三弟,要好上太多。
但转而又忽然想到谢煊英年早逝的结局,这种愤愤便被唏嘘代替,毕竟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没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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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钟十二点的报时响起,谢公馆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谢司令脱了戎装,穿着长衫,坐在红木书桌后的真皮座椅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斗,脸上还残留着酒后的红。
谢珺和谢煊兄弟二人站在桌前。
谢司令手中随意翻着几页资料,抬头对谢煊说:“季明,今晚的宴会,有没有中意哪家千金?”
谢煊淡声道:“今天人太多,我没有特别留意。”
谢司令点头,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看中了李家和钟家,这两家财力跟江家差不多。但今晚我刚刚收到一些新消息,李家与安徽的辫子军关系不同寻常,光这一年就输送了几十万大洋。至于钟家,他们是靠跟洋人做生意发家,表面上是做贸易,但私下里主要是靠走私鸦片,而且近年来和日本人走得很近。东洋人野心勃勃,我们还是要谨慎为妙。”
谢珺道:“没错,这两家我也查过底细,确实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
谢司令说:“这样看来,还是江家背景最简单,我今晚和江鹤年喝了两杯酒,这个人推崇孔孟那套,奉行中庸之道,笼络起来应该不算难。只可惜若是没有姻亲这层关系加持,他能被我们谢家笼络,同样就能被别人笼络。”
谢煊不甚在意地随口道:“那就继续和江家联姻,反正他们家还有两个女儿。”
谢琨道:“但他们家那两个女儿都是庶女。”
谢煊不以为意地笑了声:“现在已经是民国,嫡庶又有什么关系?”
谢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着接话道:“三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据我所得到的消息,江家最受宠的女儿还真不是那位出走美国的嫡长女。江鹤年曾经有一位非常宠爱的姨太太,可惜进门三年就过世,只留下一儿一女。江鹤年最疼爱的就是这双儿女,尤其是那位小女儿,那是正儿八经的掌上明珠,远远超过离家的二小姐。”
谢煊转头,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眼他。
谢司令来了兴趣,挑起眉头问:“当真?”
谢珺点头:“应该不会有错,那位小女儿今年十七岁,据说生得非常漂亮,因为养得娇贵,在社交圈露面不多,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江鹤年有这么一个宝贝千金。”
谢司令抽了口烟,若有所思点点:“原来江家还有这样的事。”然后朗声笑道,“没错,如今都已经是民国,嫡庶又有多大关系?仲文也是庶出,对我来说,和孟远季明都是一样的,谁优秀我就提拔谁,一视同仁。江鹤年是新派人士,只会比我们更开明。只要女孩儿得宠,才貌配得上我儿子,就没问题。”
谢珺笑说:“依我看,若是咱们真要和江家结亲,那位五小姐其实比先前的二小姐更合适。江二小姐是上海滩新女性,据说性子十分叛逆,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嫁入咱们家,只怕也是个麻烦。”说着,朝谢煊转头一笑,“只怕到时候三弟想娶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