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宁茴没有树挖, 青青草原也没有树种,熊猫闲得慌整天不是在水池里泡澡游泳就是在泥地里打滚儿,宁茴扯了个软枕垫在身下, 百无聊赖地数着自己的头发。
青苗提着点心进来的时候, 她恰恰好数到五百, 焉耷耷地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少夫人若是无聊不若去外面逛逛?”青苗从食盒里将刚出锅的糯米糕端了出来,夹了一小块给她试试口味。
宁茴咬了一口,咀嚼了半天才咽下去, 问道:“能去哪儿逛呢?”这冰天雪地的,去哪儿都没意思的紧。
青苗思忖了半刻,试探道:“不若去珍宝阁?听说又来了好些新奇玩意儿呢。”
宁茴提不起兴致,去一次还好, 去两次也罢, 可隔三差五就去一趟,她的那丁点儿好奇心早就消磨殆尽了。
顶着风雪去看那些没什么用处的东西, 还不如就让她和床榻锁死共沉沦呢。
手指头描了描被毯上的青莲绣花, 偏着头懒怠地叹了口气,感觉春天还有好远呢。
青丹还好, 青苗和春桃这几日在屋子里也闷得够呛,两人凑到一堆儿叽里呱啦地说着话, 突地又出了声儿,“少夫人, 要不然咱们去鸣翠坊瞧瞧?”
宁茴双手抵着软枕坐直了身, “鸣翠坊?”
鸣翠坊是新开在城南浮云街的歌舞坊, 和玉春楼那种烟花柳巷的地儿不同,歌舞坊在大衍的地位要高的多,也雅致得多,不失为一个消遣解闷儿打发时间的好地方。
宁茴也去过两次城中的歌舞坊,这新开的鸣翠坊倒是还没见过。
外头风大,刚出了门就叫风雪扑了一脸,待到了马车里,沾粘的雪花消融,外罩着的斗篷都被洇湿了点点。
从国公府到城南得有些时候,宁茴抱着暖炉子本来没有睡意的,这一摇一晃的倒是叫她打起了哈欠。
眼角渗出泪她也没理会,外头陡然响起的阵阵马蹄声吓了她一跳,眼泪也就顺着滑了下来,宁茴抬着袖子擦了擦,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瞧了瞧,黑色的披风从视线中一掠而过。
她哎了声,“齐商?他走这么急是要去哪儿?”
马车里随行出来的楚笏手心撑着剑柄,只往外略略瞥了一眼,“皇城吧,想来是去官署的。”
宁茴歪歪头,“那也用不着这么急呀,跑那么快摔了怎么办?”
楚笏:“没事,他肉厚,再爬起来就好了。”
宁茴:“……”
青苗和春桃捂着嘴相对而笑,一反刚才的安寂。
约莫用了将近小半个时辰马车才慢悠悠地晃到了鸣翠坊,青苗给要了个上间儿,正对着白纱飘飘的台子。
在歌舞坊无非就是听听曲子看看舞蹈,宁茴欣赏不大来歌舞所营造出来的意境,就纯粹地盯着人看去了,两支舞一过就又准备打道回府去,没想到刚下了楼就看见裴郅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裴郅身边还跟了人,宁茴也认得,正是刚刚解了禁足不过几日的太子陆琅。
宁茴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太子身边乔装打扮过的何公公却是小跑了过来,笑着在她跟前做了个揖,“少夫人安好,我家主子请你过去一道吃个茶呢。”
宁茴循眼往那头看,裴郅也正面对着她,视线相触及的时候冲着她微微颔首。
宁茴笑笑,随着何公公一起下了梯子。
裴郅和太子定的小间儿在西侧的三楼,阻隔视线的竹帘已经被拉着半卷了起来,正好下方舞蹈台子又新上了一批人。
他们二人分坐两边,宁茴进里来与太子问了安,听得他道了声免礼方才到裴郅身边坐下。
裴郅将手里的茶递给她,怪道:“今日倒是舍得出门来。”
宁茴浅抿了一口,瘪了瘪嘴往他身边偏了偏回道:“这不是无聊嘛。”
无聊到长了一身的蘑菇,都能煮好几碗汤了。
她在底下拉着裴郅的手玩儿,言说的时候分了一半注意力在对面坐着的人身上。
太子这些日子天天都要在雪地里跪一遭,饶是有太医守着,各种药物补汤备着,也仍是日渐消瘦,蓝色交襟袍子穿在身上都略显的宽松了些。
陆琅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笑以示回应,一派温和有礼的模样,就这一点上他与裴都惯有些相似。
宁茴曲着手指在裴郅掌心轻挠了挠,便听得陆琅不紧不慢地开口起了话头,“三弟这些日子倒是春风得意。”
裴郅眼中漠然一片,“是挺得意的。”这暗里的手越伸越长,真想拿着剑直接砍了,只是这样虽干脆利索,未免又太过无聊了些,没什么意思。
太子年幼时也曾被昭元帝丢到千叶山长公主那儿待了些年岁,他与裴郅颇有交情,说起话倒也不避讳,“孤原以为是个好的,没曾想居然是一匹狼。”
陆琅眼中覆着一层薄冰,他少有这样的时候,此次陆珏在雪灾之事上坑他那一手是真叫他生出了怒意。
膝盖上的冻伤还隐隐作疼,每疼一下,心头的怒火便旺上一分。
“也是,都是姓陆的,谁还没几分志向。”陆琅又饮了清茶,茶香沁人,心绪稍缓,“听母后说三弟和丞相小姐的赐婚圣旨也就今明两日了,他这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