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姨娘今日穿着淡粉色绣落花的长裙,行动间似弱柳扶风颇有风韵, 她带着佩儿走进来, 院子里开的甚好的秋菊着实引人注目,瞧着比萧条的花园子都好看了不知道多少。
菊花暗香盈人, 倒是舒缓了些内心的焦躁, 带着惯有的随和笑意与坐着的人曲了曲膝, 樱桃小口溢出来的声音比出谷黄莺还要来的悦耳些,“妾叨扰了。”
宁茴将手里的账本探开,闲闲地看了她一眼揽着披风点点头没有说话。
春桃已经搬了小凳来,莲桑便理了理裙摆坐下,声音柔缓, “近几天身子不大利索, 好些时候没来少夫人这儿串门子了。”
“难怪莲姨娘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原是病了?”青丹见宁茴低着头看账册不说话,忙接了声儿。
这莲姨娘也是个厉害的人物,依着国公爷那样不定的性子, 得了什么新鲜好物都爱往她那儿送, 压的周姨娘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同在一府免不得打交道。虽说身份摆在那儿交好大可不必, 但也不能太过冷待。
莲桑捋顺了袖子, 无意识轻抚着边角上的缠枝绣纹, 摇了摇头回道:“也不是, 只是整日难眠提不大起精神, 昨晚一宿都没能睡着。”
“可请大夫瞧了?”青丹一边整理宁茴看过的册子, 一边又道:“姨娘也可以用些迦南香,很是能安眠。”
莲桑含笑,听青丹说了这些,满是谢道:“多谢姑娘惦念,大夫开了些药,今儿早刚熬了喝了头碗。”
宁茴听着她们东一句西一句根本就看不进手中的册子,当然,她们不说话她其实也看不大进去,只是她对莲桑有些偏见,这声音再动听姿仪再动人她也有些烦腻。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莲桑看着宁茴侧后方的一排排菊花,捻了捻耳边头发,“华阳长公主过几日要在长公主府办秋日宴,少夫人想是已经收到请柬了吧?”
宁茴想起昨日午时老太太丢给她的那张面儿上描着墨菊的请柬,说道:“收到了。”上头确实是写着华阳长公主府秋日宴。
这华阳长公主最是喜欢招了人去办什么宴会,一年四季都要整这么一出,秋日宴本该早些,只是近些日子幼女嫁人,朱氏离世,再是昭元帝万寿,南罗来使入京,忙来忙去的一直不得空,如今一闲下来可不就记起来了。
莲桑坐在位置朝她俯了俯身,“国公爷不知从哪儿得了一张,昨儿个下午顺手给了妾。”
她神情微是落寞,“妾出身凄苦,后来卖身玉春楼那样的污糟地儿,虽是个清白身却也比不得正经歌舞坊的那些姐姐妹妹们能出入高宅深院,也不懂这些个事儿,想着到时候跟了少夫人一道过去,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宁茴抖了抖披风叫飘落的黄叶落在了地上,“你若要去自然是得跟着我的。”国公夫人的位置一空,除了福安院里的老夫人,这府中女眷就数她身份最正最高,跟着她去才是常规操作。
只不过……华阳长公主看见她们俩大概率会很不高兴。
莲桑是身份使然,玉春楼歌姬国公府姨娘,可不叫人低看?
至于她嘛……这不是和那边还有旧仇呢嘛。
原主当初一巴掌扇的柳芳泗脸都差点儿歪了不说,还各种明嘲暗讽不要钱的往外撒,就差指着柳家的门楣骂家风不正了。
这位长公主可不像镇国长公主那样随和,能给她好脸色才怪呢。
宁茴一点儿也不想过去,但裴老夫人说她刚接手府中事物,得出去在那些夫人小姐们面前露露脸赚赚面子,不去也得去。
难受啊……
莲桑得了准信儿,目的达到了,眼见人家也不大欢迎她干脆起身告辞,她站在西锦院外头,手攥着身前的荷包徐徐吐出一口气来。
“姨娘?”佩儿唤了一声,“你怎么了?
莲桑松开手,“没事儿,走吧,我想着回去躺会儿”
佩儿闻言忙随着她回了那边院子,伺候着人上了床榻。
华阳长公主府的秋日宴在两天后,这宴不用去的太早也不能太晚,待宁茴收拾好了出门刚到巳时。
柳芳泗一看到她就埋怨道:“大嫂你这动作也太慢了些吧。”
你不是也才刚到??
宁茴暗自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她说话,转身就踩着下马凳上了自己的马车,在柳芳泗身边带起一阵冷风留下个背影。
柳芳泗最近这日子过的不大美妙,看到宁茴这副做态心里更是憋得慌,恨恨地跺了跺脚,拨开夜梅伸过来的手上了后面的马车。
宁茴和柳芳泗各坐各的,莲桑和裴珍裴悦俩个坐在一起。
一行三辆马车慢悠悠地往华阳长公主府驶去。
长公主的面子在那儿摆着,京都圈子里的夫人小姐们几乎都过来了,宁夫人自然也在。
她来得早些,已经在园子里落了坐,身边坐着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姑娘,穿着一身儿鹅黄色的襦裙,容颜娇俏的很。宁茴瞧了两眼愣是没认出来,还是宁夫人拉着她介绍了两句,“这是你妹夫的堂妹,名叫玉菱。”
“姐姐好。”江玉菱是随着江槐安一道来京的。
难得有这么自在的时候,江槐安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