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就是这样不可捉摸。
早在苏琳意识到,自己可能来到了若干年前的虫族源宇宙,虫神们还是在地里海底睡觉的各种不明生物时,她就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应对任何情况了。
大部分时候,她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遇事的本能反应也不是“我希望XX来救我”,而是“我该怎么办”。
然而她也很有自知之明。
以自己的能力想要回到以前那个宇宙,希望非常渺茫。
——她对死渊能量的掌控,还停留在打架斗殴的阶段,对于觉醒者力量的掌控,则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失去人性、最终连姓谁名谁都忘掉,完完全全变成野兽。
好吧,仔细想想,如果只有死和变成狗这两个选项,她倒是愿意选择后者。
然而她贪恋的并非人的躯体——兽化次数多了,狗子的身体也非常好用,除了少一根大拇指失去了灵活的手指以外,跑路干架甚至还更方便。
她更畏惧的是失去自己的理智、思维和记忆。
那从某种程度上说与死亡无异。
当然,虫族的能量可以让她的寿命无限延展,她只要努力地活下去,活到虫族诞生,届时利伽兴许就有办法将她送到别的宇宙。
如果她活得时间再久一些,说不定自己也能摸到时空法则的门路。
除此之外,就只有寻找那个将自己送来的生物的种族成员——然而找到又怎么样?说不定人家也不会配合。
再者,虫神们屠净了整个宇宙,毁灭了所有的文明,最终又让虫族在死渊里诞生,也就是说那个种族要么从未出现过,要么早早从这个宇宙离开了。
当然,她也想过更多的问题,譬如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
——然而苏琳没办法去证实,也不敢冒险直接死亡去测试自己的猜想。
而且很快就是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历险,数次险些丧命,她所做的也只有努力适应环境并且活下去。
现在,电闪雷鸣的夜晚,他们默然伫立在残骸遍地的山野间。
远方的苍茫冰海上,电光翻腾如蛇群乱舞,厚重的冰壳被击穿粉碎,溅起扬尘般的碎末,纷纷扬扬如同落雪。
刚才那场略有不快的对话只是暂时告一段落。
苏琳闭了闭眼,“而且,现实和我说的情况正好相反。”
利伽微微侧过头,好像在告诉她,我正在听。
牠好像没有特别鲜明的高维生物特征,譬如那种见之疯狂、不可名状的恐惧,譬如超脱于人类所理解范围的生活方式,都没有。
牠的本体或许就是一条美丽的黑鱼——不知道是软骨还是硬骨,当然也可能是海蛇或者蛇颈龙之类的海洋爬行生物,但无论是哪种,牠都需要食物,能且愿意与人交流,还有自己的立场和观点。
——牠也能随意改变自己的形态,好像是某种特别高级的拟态,但却也有限制,不能变出人类的皮肤,只是在大小和形状上进行模拟。
牠的沟通**也是非常有限的。
而且并不执着于获得认同,也不会过度干涉他人的行为和想法。
——那应该并非尊重,而是牠没有那么在意罢了。
苏琳想通了这些,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难受。
某种角度上说,利伽从来不曾和她这样相处。
现在,哪怕看似都是可以理喻的范畴内,对方的言行也透着一种从内而外的疏离和冷淡。
这每时每刻都提醒着她——
你面对的不是未来那个,想要寻求爱情的虫神。
尽管她知道那没有针对性,也知道过去的恋人必然不可能和未来等同,然而——
她终究是真真正正喜欢着那个如今不复存在的人。
感受到这些,也难免会伤心。
“我和你不同。”
苏琳脑子里飞速闪过这些念头,“我的身体,虽然也能变化形态,但这种变化会增强或者减弱一些功能,也会对精神意志产生影响。”
利伽:“确实,我可以感觉到你的体征变化。”
牠明明没有五官,更不可能有任何表情,然而某种程度上,苏琳却是能感应到牠是有情绪和情感的。
譬如牠现在大概是有些好奇的。
“是啊,当我是——当我用四条腿走路,嘴有那么长的时候——”
苏琳用手比划了一下,“我就是狗,但我其实不是狗——靠,我的语言能力可能也退化了。”
她感到十分悲愤。
苏琳维持着半兽状态,有些难过地蹲坐在地上,两条手臂伸直了撑在身前,剑状长尾横在身后打了个圈儿,浓密棕黑色的绒毛在风中微微晃动。
她颠三倒四地讲出了自己的能力、境况、担忧的事情。
利伽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你来自一个有性繁殖的碳基种族,听上去和他们有些相似。”
苏琳的视线遥遥划过远方的遍地尸骸,“是的——繁殖方式差不多。”
“你是你的种族里唯一一个掌握那种力量的人吗?”
苏琳:“不。”
在兽化状态里,她应该是勉强能挤进一流S级觉醒者的范围。
然而不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