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儿子都听话地躲在染缸里,虽说染了个大花脸,但好在性命无忧。
一家人好不容易重逢,三人都不禁抱头痛哭起来。
青凤军洗劫了武英军后,用上了最精良的武备,李鹜带来的又是青凤军中精英中的精英,已经被傅玄邈打散过一次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论装备,乱军不如青凤军。
论凶狠,落草为寇,半路出家的不如天生土匪,祖传手艺的。
青凤军开进鱼头县后,很快就结束了战争。
就像乱军对阵手无寸铁的平民一样,青凤军也如切瓜砍菜一般对待战败的乱军。
他们不当平民是人,李鹜也没有把他们当作是人。
还未进入鱼头县的时候,青凤军就收到了主将的命令。
不留俘虏。
所有人都懂这是什么意思。
三虎让他们明白,李鹜有容人之量,乱军也让他们知道,李鹜有自己的底线。
无论是只有十三四岁的兵娃娃,还是胸口贴身放着家人来信的兵油子,落到青凤军手里都只有一个下场。
死。
满目疮痍的鱼头县四处都是哭声,到处都是鲜血和尸首。
失去亲人的百姓在哭,即将被杀的乱军也在哭。
战争之中,没有赢家。
沈珠曦被李鹜安置在县老爷的宅邸里,外边的哭声还是络绎不绝地传来。
她如坐针毡,百感交集。
随蕊陪受惊的九娘在后院厢房休息,留神情尴尬的知县夫妇在花厅里作陪。
谁能想到,当初的地头蛇有朝一日会变成一方蛟龙回到这个小小的县城呢?
鱼头县的兵力才三四百,他李鹜的兵力有多少?
沈珠曦坐不安稳,知县老爷其实不比她好多少,他已经吩咐下人把府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沈珠曦了,但还是怕招待不周,到时惹李鹜发怒,别说知县帽子保不保得住了,就是脖子上这颗脑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长在身上。
当初,李鹜还在他手下做事时,他可没少折腾他。
要不是门口被人层层把守,知县老爷心虚得都想拔腿逃跑了。
“……当初我就说李鹜绝非池中鱼,今日果然不同反响!这回要不是他,我们鱼头县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知县夫人满脸讨好地说。
“李鹜如今是我们鱼头县所有人的大恩人。”知县附和道,“李娘子慧眼识英雄,不知以后要惹多少女子红眼呢!”
沈珠曦无心应酬,敷衍地笑了笑。
知县老爷正要叫她再喝茶用点心,门外忽然一阵喧哗,几个盔甲上染着鲜血的人大步走了进来,为首那人正是李鹜,身后跟着的则是李鹍和李鹊。
沈珠曦连忙起身,看到三人身上都无伤势,总算松了口气。
知县夫妇也在第一时间起身迎接。
他堂堂一个知县的府邸,李鹜竟然如入无人之地,连通报都不通报一声,就这么直接进来了——
知县敢怒不敢言,弓腰赔笑道:“李将军胜利回来了,怎么也不派人说一声,本官好代表全县百姓到门口迎接——”
“别来这些虚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老子。”李鹜打断他的话。
“我明白,我明白——”知县点头哈腰后,抬手叫道,“快把我们感谢恩公的谢礼拿出来!”
一个小厮很快拿着一个小木箱走出。
“这些——”知县打开木箱的盖子,露出里面崭新的满满一盒银锭,“是感谢将军和将士们的。”
李鹜作为曾经的一把手,太清楚知县兜里有多少银子。
“这是县库还是私库?”
银子当然是县库里拿出来的。
但李鹜这么问,县老爷就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心痛如绞,强撑笑脸道:“当然是从私库出。”
李鹜这才点了点头:“算你诚心。”
知县老爷笑得很勉强。
“银子我会充入军中,告诉大家伙,这是鱼头县县老爷犒赏他们的。”李鹜道。
知县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人家身上的血迹都没干,现在就唱反调,他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他只好一脸感激地应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出银子的是他,他为什么要一脸感激。
“虽然乱军清除了,但收尾工作还得几日,我们落脚的地方——”
李鹜话音没落,知县就识趣地主动道:“当然是就住在这里!看上哪间院子,将军随便挑!”
作为曾经的熟人,李鹜用不着别人介绍知县宅院各房间的东南朝向。
“我看你的主院坐北朝南……”
“我们马上搬!”知县当机立断。
“以前在你这里吃的粉蒸肉挺好吃的……”
“今晚就有!”
“好。”李鹜咧嘴一笑,“既然知县热情相邀,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知县悄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李鹜走到沈珠曦面前,一手揽到她肩上,说:“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分明是知县长年累月居住的地方,李鹜却像走在自己家一样熟悉放松。
知县动员家里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