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钧的那句“金融圈子乱”,让姜锦年再度怀疑傅承林的私生活。她多少有些介怀, 偏要装大度, 分明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她就像一支不稳定的个股,哪怕是一笔小单, 也能将她砸出六七点的跌幅。
窗帘隔绝了天幕,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洒在桌面上。姜锦年两指按住一条光斑, 来回敲动, 她宁愿重复这种无聊的游戏,也不乐意和傅承林说一句话。
姜锦年的心情很矛盾:她知道男人更爱胸襟开阔的女人。但她仅能在表面上做成这一点,有时候,甚至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
郑九钧斟酌着开口,缓解气氛:“承林, 你开完会了?”
傅承林察觉他的药瓶换了位置。瓶身上写满了法语,他断定姜锦年不认识,郑九钧也看不懂, 但他仍然把瓶子拿起来, 塞进办公桌的某一个抽屉里。
他说:“开完了。我要跑下一个地方。”
姜锦年抱起笔记本电脑,先他一步出门, 毅然决然地走掉。但她站在长廊上就迷路了——远处镶嵌一扇落地镜,倒映着无数重叠的房间,通向未知世界。
郑九钧抿紧嘴, 遥望姜锦年的背影。
傅承林兴师问罪:“你跟她说了什么?讲得明白一点儿, 我好去哄她。”
郑九钧点了支烟, 在轻薄烟雾中,给出寥寥数语:“女人不能惯,否则有你烦。你小心被她拿捏住,我来时,看她正在翻你东西。”
满屋子的烟圈盘绕。傅承林反而关闭窗帘,熄灭灯光,他扫视一遍桌面文件,就听郑九钧轻嘲道:“我刚说完那话,你也紧张起来了?这不,你也不信任她……听兄弟一句劝,咱们能找到更合适的。我不想看到你被负面情绪影响了工作,影响了经济收益。哦,忘了告诉你,我在法国待过两年。”
傅承林居高临下,睨视着郑九钧,道:“我没什么消费欲,钱多钱少都一样。”他不锁办公室,竟然直接走了:“你这么看重工作,那公司不如交给你来管。”
郑九钧沉吟着,不再抽烟。
他打开桌上盒子,尝了一块刚才姜锦年碰过的饼干。
*
姜锦年腰酸腿疼,困乏疲惫。她觉得脖子撑不住脑袋,双眼晦涩,鼻腔又有充血感。她半靠着墙根,眼角余光瞥见傅承林靠近,躲也不躲,只说:“我想回家了。”
傅承林怀揣着一线希望:“回我们的家?汇率在等你……陪它玩。”
姜锦年却道:“是我和许星辰的家。”
她转过身,背影曼妙。
傅承林拿走她的笔记本电脑,放进了他的公文包。如此一来,姜锦年必须跟着他……他很烦自己总得用这种方法。深秋寒蝉凄切,楼下的风吹出一阵凛冽,落叶和雨丝一同飘过来,他紧紧揽着她的肩膀。
姜锦年不服从也不反抗。她一上车,就侧卧在后座,蜷成一团。傅承林问她:“困吗?”
她很小声地“嗯”,作为回答。
傅承林让她枕在他的腿上。
她听话挪过来,他就一直抚摸她的脸,细致光滑,触感绝佳。他的指腹紧贴她皮肤,摩挲不停,姜锦年讨厌他像撸猫一样玩弄自己,忿忿不平叼住他的手指,他笑说:“你使劲咬,解解气。”
姜锦年翻身,朝向他的腹部。
她隐蔽地舔舐他的指尖,不到两秒,她觉得好无聊。
于是她推开他的双手,合眼睡觉,半梦半醒间,脑海里虚幻的景象一如现实。她走错一步路,“砰”的一声往下坠,不断往下坠,失重感铺天盖地,耳边充弥着吱吱呀呀的幽暗声音,像是荒废的儿童乐园里,那生锈的秋千架回转晃动的轻响。
她脸色苍白,吓得爬起来。
傅承林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安抚道:“别睡了,我怕你晕车。”
他们今天运气算好。路上没撞见几个红灯,也没碰到堵车,很快就抵达了山云酒店总部,傅承林给姜锦年安排了一间顶层套房——他刷卡结账。随后,他把姜锦年带进房门,拉开被子,让她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姜锦年无理取闹:“你先给我暖床。”
她跑到阳台上,远望白霜凝结,铺满了绿中发黄的草坪。
秋风搔刮常青的树叶,引起一番沙沙震荡。乌云遮掩半面天空,有些地方依然晴朗,姜锦年扭头,想喊傅承林过来看,但她发现,他把西装外套扔在地上,目前正在平躺,为她暖床。
姜锦年扑入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摸她的头发,又问:“我很在意,非常在意,今天郑九钧究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姜锦年解开他的衣扣,几根手指伸进去,化作千万种缠绕风情。她亲吻他的下巴,能猜到哪些地方会长胡茬,第二天就要剃掉,她的唇瓣碰到哪些地方,似是粗糙又细腻。
傅承林制止她:“乖,别闹。我待会儿还有事,必须下楼。”
姜锦年轻叹:“我知道啊,我故意的。”
傅承林依旧没生气,甚至愉快地戏谑她:“那你再来几次,我挺享受。”
姜锦年被他的不正经点燃怒意,正要发火,又觉得自己恶人先告状——是她先动的手,她先不断地撩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