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钰搀扶着太后娘娘, 掌珠公主搀扶着皇后娘娘,脚步飞一般朝那边赶去, 因怕一会儿事情繁多, 就将圆圆留在了慈宁宫。
四人脚步匆匆地赶到那里的时候,就见太子,陈王和留王已经守在了床边, 三人眼睛泛红, 努力克制着激动的心情以至于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而他们围着的那人, 靠在床头,面容安详慈和,云淡风轻仿若以前。
见到那人,太后瞬间控制不住自己了,踉踉跄跄走上前, 猛然攥起拳头锤了他好几下, 倏忽,身子疲软下来,趴到他身上痛哭,“你个不孝子!你要吓死哀家啊!你知不知道哀家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啊?让你注意身子你不注意身子,你真的要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才甘心吗?”
望见母亲这般绝望痛苦的样子,他再也无法保持原先的淡然,三十好几的人, 眼眶倏地就红了。
颤抖地伸出手, 紧紧抱住太后, 眼角不知不觉湿了,他闭上眼睛,眉梢拧紧,“母后,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望见这令人悲痛又欣慰的一幕,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热泪盈眶,泪流满面。
段新钰用帕子按住不断滚落泪珠的眼角,悄悄瞅了相益彰一眼,见他虽然形容狼狈,但精神头是好的,心里不觉松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总算从悲痛欲绝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旁边的嬷嬷立即上前为她拭去脸上的狼狈。
缓了缓,她先将皇后召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到陛下手里,道:“这些日子,皇后不知道为你哭晕多少次,你便是不体恤哀家年老气盛,也该多惦念你这结发的妻子才对。”
陛下顺势牵住皇后的手,温柔地盯着她已满是狼狈,哭得不能自已的脸庞,柔声道:“辛苦你了。”
皇后咬着唇使劲摇头,因太过激动一时说不出任何有理有据的话来,只磕磕绊绊道:“您,您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留给他们二人温存一段时间,太后又跟他说:“这几个孩子也都是好的,他们日日守在你身边,照顾你,体贴你,你怎么还能忍心抛下我们?”
陛下转眸,扫见凝神望着他的太子,陈王,留王,太子妃以及掌珠,神情动容,眼眶再次红了,“能再次看见孩子们,真好。”
闻听此言,众人再次控制不住,纷纷落了泪。
许久之后,太后缓过来,擦了擦眼角,道:“好了,除此之外,还应当感谢一人,皇帝你应当已经见过了,就是当年那位救治好太子的大师。”
陛下微微颔首,“孤见过了。”
说到这个,气氛一僵,似乎有什么不和谐的融入了进来。
陛下恍无所觉,还笑了笑,“改日,孤再同大师好好说会话。”
顿了下,气氛再次流转,大家不再主动提起那位大师,殿内这才彻底响起阵阵欢声笑语。
过了会,诸人见陛下神情流露出疲态,想来他病了这么长时间,刚刚见众人情绪又波动了一番,此时心神就有点疲惫了,太后立即道:“你先休息,等你好些了,我们再来看你。”
“好。”陛下微微一笑,叫身边的大太监,“代孤送送母后。”
大太监忙应了声。
此时,诸人才跟在太后身后缓缓退了出去。
走在路上,段新钰拽住相益彰的手,高兴得不顾形象地咧起了嘴,“太好了,父皇醒来了,这下太好了。”
相益彰亦是轻松地舒了舒眉头,嘴角轻轻弯起。
段新钰靠到他肩膀上,默了默,突然间,眼泪就掉下来了,她抬起手,用手背抹去,哽咽道:“你不知道,我多么害怕父皇会就此,就此……”
相益彰拍拍她的肩膀,他自己何尝不怕呢?
段新钰闭了闭眼,手握在胸.前,攥紧了手里的平安符,他不知道,她多么害怕陛下出事,不单单是因为喜欢陛下,喜欢崇敬陛下这个父亲,更因为她怕随遇安再没有机会尽孝。
明明他刚回来,刚认回了亲生父亲,还没有与亲生父亲缓和关系,上天怎么能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夺走他生身父亲呢?
好在,上苍是怜悯的,它怜悯随遇安身世可怜,还没有在陛下身边好好尽孝,遂将陛下完整地还了回来。
她嘴角微微带着笑意,靠在他身上,柔风吹拂在她身边,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无比幸福安心。
回到东宫,嬷嬷已经将圆圆送了回来。
“父王,母妃!”圆圆飞快地冲了过来。
相益彰一把抱起他。
转动眼珠,明亮澄净的眼睛投射出两人开心的面容,不由被感染,他裂开嘴,笑:“父王,听说皇爷爷醒了。”
“对啊。”相益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圆圆立即拍手,“圆圆想去看望皇爷爷。”
相益彰想了想,点头:“明日吧,今日皇爷爷已经休息了,明日父王带你去看望皇爷爷。”
圆圆兴奋,“好!”
相益彰亦不免开怀,父皇那么疼爱圆圆,看到圆圆,他也定然会很开心吧。
第二日一大早,相益彰果然依言带圆圆去探望陛下,那边,已经围了许多人,太后,皇后和掌珠公主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