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敏一路上带着几个孩子走过去,差不多大半个小时,一路上还下起了大雪,如鹅毛般。
周温睫毛上都像是上了霜。
几个孩子脸颊上也有些冻得发红。
周洪山田耽都站在抢救室外面,看到他们过来皱着眉头。
周源和周温跟王太奶奶的感情最深,他们几乎是在王太奶奶家里长大的,从小到大只要过去,小兜兜里永远都装的满满的。
周温走过去抱着田耽的腿,“奶奶。”
田耽低着头眼眶发红。
“乖,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一天奶奶也会跟你分开的,咱们不要太难过。”她也不想跟周温说这些,可她最了解周温,别看平时话不多,但这孩子特别重感情,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其实很容易走极端。
周温没说话。
没一会医生就从里面出来,摘下来口罩。
“节哀,老人可能就这最后两天的时间,你们可以安排后事,她身体年轻的时候受过太多罪身子空了,能撑到现在这么大年纪已经实属不易。”
周洪山跟田耽都点点头。
“好,谢谢大夫。”
随后王老太太被送到病房里,人还在昏迷中。
几个人都围在床边,没人说话。
周洪山看着老太太叹了一声气,“周场跟周喜都赶不回来,老太太见不上。”他说完又停了一下,“我去发电报,不管怎么样,能不能回来,先告诉他们。”
周家人都在,一个都没回家,守到第二天上午,王老太太醒了过来,精神很好。
但是田耽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大约就是回光返照。
“老太太,家里人都在呢,您想见谁啊?”她让自己带着笑紧紧的握着手。
王老太太能感受到,她不行了,撑到今天都已经是强行的。
“我知道,都是好孩子。”
周洪山跟周将站在旁边没说话,只是面色沉重。
王老太太平躺着看向空中。
“我这辈子也值了,有你们很值,我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记得跟周场说,保重自己,别啥事都往前面冲,留着性命最重要,周喜那丫头风风火火的,嘴皮子厉害,我也不担心她,就是周繁,这孩子死犟,你们给我好好照顾她,不然我可是会闭不上眼的。”
田耽眼眶里含着泪水,俯下身子,“哎,您放心,我肯定好好看着他们。”
王老太太的手如枯槁,又看看站在旁边的几个小人。
周源牵着妹妹的手站在旁边。
王老太太向他们招手过来。
“来。”
周源跟周温到床边,周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周温只是大颗大颗的掉着眼泪。
王老太太笑了起来,想抬手给周温擦擦眼泪都做不到。
“哭啥,别哭,你们好好的就行,太奶奶没啥心愿,你们俩陪着太奶奶的时间最多,周温你以后遇到啥事可别钻牛角尖,周源我就不嘱咐了,你这个小子心胸宽,你们爹娘把你们都教的很好。”
周源哭的更厉害了。
周洪山背过去脸擦了擦泪。
王老太太看着这满屋子人,她虽然没有至亲,这不都是吗?也有人给她养老送终,已经不错了。
“都别难过,也不用给我办丧事,我不想死了之后还凑那个热闹。”
田耽在旁边忙点头答应。
“好。”
王老太太似乎又突然间变得没什么精气神,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医生从外面进来,检查了一番。
“已经去世了。”
屋里都是哭泣的声音。
王太奶奶的丧事办的很简单。
只是周场刚刚出了任务,回来就是半个月之后收到的电报,他摘下帽子,朝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周喜接到电报就着急的赶回来,只一起办了葬礼。
因为王老太太去世,周家的氛围一直都很低迷。
向燃也终于寄过来第一封平安信。
日子还是要照常过,周家今年是不贴红色的对联。
周洪山还要跑建厂的事情,到了公社,张主任倒是态度好了很多,把报告放在桌子上。
“这是你要的批准报告,正常走手续就成。”
周洪山拿过来,仔细的翻过每一页,确认没问题才点头。
“好,真是麻烦张主任了。”
张主任看着和煦的周洪山,这个人变脸真是变得快,跟前几天拍桌子的不是他一样。
“客气,都是应该的,为人民服务。”
周洪山嗯了下,人民有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这就先回去,大队里还有好些事。”
张主任把人送到门口。
河山沟准备开自己的厂子,这个消息就跟长了脚一样到处跑,没几天时间各个大队都知道了。
周洪山给大家伙开会就把事情定在一九六七年的春天,再给他们考虑的时间。
今年周喜倒是回来的很早,她外交部的工作很少,因为都在搞一些别的事情。
王大锤还在小年的时候提着礼物上门,他在国棉厂已经有半年左右,周将给了名额,他考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