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给卫家族人扫墓的。卫孟喜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心头一喜,会是谁来过呢?
莫非是父亲生前的旧友?因为她发现父亲墓前还有半壶酒,半壶茶,以茶会友,是他们读书人的社交礼仪。
卫孟喜把自己还有印象的几位叔叔伯伯想了一下,有的父亲生病后不来家里了,有的文、革期间全家出国了,也有的本身身体也不好,没几年就去世了。
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惦记父亲?惦记到连他的祖先的墓也扫了?
卫孟喜的视线在墓地搜寻一圈,没看见人,心里淡淡的失望。
要是能知道谁还惦记父亲,她心里也会替父亲高兴,这才是真朋友。
陆广全蹲下.身子,扫了扫墓碑前的石头,拿出打火机,准备给他老丈人烧几份时代最前沿的1981年的头版报纸。
五个孩子不用爸爸妈妈教,“噗通”跪下,“哐哐哐”就是几个响头。
卫孟喜回头一看,卫东那傻小子,额头都磕红了,卫红从怀里拿出几颗话梅,“姥爷你在天上要好好吃东西哦。”
根花和根宝也跟着叫姥爷,他们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妈妈生的孩子啦。
小呦呦也跟着磕俩头,但小人儿定不住,就喜欢看东看西,姥爷墓前摆放着一个茶壶,是个材质很普通的瓦做的,她偏要低下头去看看。
最近她的好奇心是越来越旺盛了,家里的瓶瓶罐罐都被她看了个底儿朝天。
这一看,忽然叫了声“妈妈”。
卫孟喜一愣,卫东反应最快,以为妹妹被虫子吓到了,一脚踢翻茶壶,将妹妹搂进怀里,“不怕不怕,虫子被四哥打死啦。”
跟着仇大叔练了几套强身健体的基本功,他现在的身手倒是越来越利索。
被他“保护”在怀的呦呦,无奈的小老太似的,唉,“笨哥哥,壶壶,坏啦。”
茶壶已经摔坏了,这可是给姥爷的,姥爷在天上就没茶水喝啦。
卫东顿时后悔死了,苦着脸忙说对不起,“我咋就这么笨手笨脚呢?我真是个大笨蛋。”
他“痛苦”地垂头,忽然腰间就多了双小手。
他的小丑妹搂住他,“不哭哦,哥哥是保护我,没事滴。”
那个“滴”拉得老长,孩子们都笑起来。
而此时的卫孟喜,惊奇的发现,碎了的茶壶底上居然有字。估计刚才闺女就是看到字,才叫她的。
卫东小心翼翼看着她,看在他歪打正着的份上,卫孟喜也不说他莽撞了。
她现在看着那四个小字出神——卫孟之喜。
她在父亲的很多书上都看过这四个字,刚开始以为说的是她,其实也不是她,而是父亲与孟家的友谊。
在很讲究门当户对的旧社会,孟淑娴当年小门小户出生,父亲早逝,姐弟俩靠母亲给人浆洗衣物生活,连学都没上过几天……最终却还能嫁进卫家做正房,其实还是源于她姓“孟”。
她家一位堂兄曾经救过卫衡的命,俩人志趣相投,是真正的莫逆之交。
很老套的故事,卫衡为了报恩常去孟家玩耍,于是认识了这位来(打)做(秋)客(风)的旁支堂妹,并一见钟情。
为了纪念两家人的友谊,他们把家里很多用品都印上了“卫孟之喜”字样,就连出生的女儿也取名卫孟喜。
而那位孟堂兄,按辈分卫孟喜应该叫舅舅的,后来文、革期间被造反派迫害得太惨,举家出国了。
即使在上辈子的很多年里,卫孟喜也没听过孟舅舅的消息。
而现在,当年卫衡的东西早已被人洗劫一空,这把茶壶的来源只有一个可能——孟家舅舅。
卫孟喜忽然心头一跳,孟舅舅家有人回国了吗?
也是,当年出国的很多人,看国内形势好转后,又舍不得故土,重新回来的也不少。
“走吧,咱们再去县城一趟。”
陆广全一愣,“还有什么事吗?”主要是他只请了一天假,最好今天赶回金水煤矿,明天还要跟着杨寿礼教授出门一趟,最近他老人家也加入了气肥煤项目,他想跟着多学点东西。
卫孟喜心里拿不准,怕白欢喜一场,于是只说:“我想去我父亲旧友的老宅看看。”
孟家跟以前的卫家不在一个方向,进了城往南边去,车子在卫孟喜的指挥下,停在了一个古老的门楣之下。
当年查封的封条已经撕开了,但大锁还在,卫孟喜失望,估计是调皮孩子撕掉的。
也是,孟舅舅要当真在国外过得好,又怎么会回来呢?好友早逝,堂妹改嫁,这里没有他牵挂的东西了。
卫孟喜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上辈子孤身一人也没有这种失落感的。
她为什么会有期待呢?大概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缺乏父爱吧,见到跟父亲年纪相仿,又曾经慈爱的把她驼在肩头的男性长辈,她都会有代入感。
后来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她跟大夫说起这段往事,大夫说这叫“移情”作用。
叹口气,正准备往回走,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侧门转出来一位老者。
小呦呦兴奋得拍手手,“爷爷爷爷!”
卫孟喜在车另一面看出去,那清瘦的老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