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玉泽神色淡淡,连眉毛都不带挑的,“所以呢?”
白玉雪深呼一口气,她看着白玉泽的眼睛:“没什么所以。最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你都知道吗?”
白玉泽懒得跟她兜圈子,便点了点头:“知道啊。”
“你果然知道!”白玉雪这一嗓子都带着哭腔了,她眼睛红红的,两行眼泪滚滚而下,“但你就算知道,也从始至终都不肯露面,高高在上的很,哈?跟豪门大少谈恋爱很爽?果然冷血的人总能过的更好一点……”
白玉泽两只手插在兜里,他脸上带出了几分不耐烦,作势欲走:“如果你要说的只有这些,那就别耽误我们彼此的时间了。”
“等等!”白玉雪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她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为什么当初被选中的那个不是你呢……”
白玉泽打断她的话:“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我从小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白玉雪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又见他脸上不耐烦的神色越来越明显,终于不再打苦情牌了,她将脊背挺得笔直,两只拳头死死攥紧:“好,过去的事,已经存在过的伤害磨平不了,现在我们都大了,再说什么培养感情的话,太天真,也太一厢情愿。我有我的骄傲,不想自取其辱。”
白玉泽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的确,不管当初有多少阴错阳差,发生过的事永远发生过,不是说句“误会”就可以继续做亲亲热热的好兄妹的。一个人的人格到底是由什么构成?血脉和基因只是最原始的部分,你所有过往的经历,才是你之所以是你的关键。他和白玉雪都是成年的个体了,看在彼此亲血缘的份儿上,白玉泽报复了所有人,独独放过了她。但也仅此为止了,恩仇尽泯,相忘于江湖。
白玉雪擦干眼泪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再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骄纵小公主,她这几天瘦了很多,脸上的线条多了几分凌厉,面无表情的时候,好像都成熟了好几岁。
她抿了抿嘴角,道:“我知道你一早就看不上白家的东西,想必到了今天,就更不屑了。但你不在乎我在乎,爸爸不算什么好人,可他对我很好的,现在他生了这样的病,什么错都抵了。我不知道这里边有没有你的手笔——呵,看,你笑了,不过无所谓,有罪的人就该赎罪嘛,算是他们应得的。”
顿了顿,白玉雪又继续说道:“爸爸如今是最脆弱的时候,我会陪他熬过这段时间的。以后毕业了,我会慢慢接管家里的公司,也许到时候公司的状况不会像现在这么好……”
闻弦音而知雅意。
白玉泽叹了口气,他用复杂的目光看白玉雪一眼,毕竟还是心软了:“只要别来我这里碍眼。”
怪不得人们常说,女人往往会有更敏锐的第六感。
白玉雪来找他的目的很简单。
尽管无凭无据,但她就是觉得,白家这一出又一出的大戏,背后肯定有白玉泽的手笔。
但如果真是他的手笔,报复就到此为止了吗?
忽略掉感情上的问题,什么龚如梅什么明佳佳,白玉雪头疼了两天,就将这些都暂且搁置了。
她无法欺骗自己,因为撇除了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她当前最心悸的,还是那句话:如果这一切都是白玉泽的报复,他真愿意到此为止了吗?
是不是,还要让他憎恶的父亲一无所有?
白玉泽有那个本事让白文昌一无所有吗?
如果退回半个月,白玉雪会当这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换到今天,她实在不能确定了。
白玉泽一夕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白玉雪在嫉妒之余,又暗藏恐惧。她没想过要沾白玉泽的什么光,太难看了。她想走的是另一条路——保住白家的产业,她就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白家大小姐。
怀着这样的目的,她终于等到了白玉泽,并且果然要到了她想要的承诺。
白玉雪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不会的,无论是什么,我保证。”
白玉泽转身走了。
其实,白玉雪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白玉泽本来就没打算再对白家的产业做点什么——何必呢,除非他能下辣手,把白文昌白玉雪等一票人直接人道毁灭了,否则,让他们一无所有,完全是给自己找麻烦。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呢。
比如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他……
白玉雪的想法很功利,也很天真。
功利在于她能完全抛开过往的爱恨纠葛,表明了一句话,我想要钱。天真在于,白家的产业,难道白玉泽放过了,其他豺狼虎豹也能放过?趁白文昌病,要白文昌命,等着,一轮以后,白家公司就会元气大伤。
每天疲于奔命地赚些辛苦钱,日子想像以前那般轻松豪富是不可能了。
而有家有业,忙起来了,就没工夫来碍白玉泽的眼,就能知道敬畏进退——白玉雪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在向白玉泽保证:白家的产业归我,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去打扰你的生活,包括他们的生身父亲,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那就这样。
白玉泽该报复的人也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