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程太医看到渝安的时候,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布满褶皱的老脸都吓白了,直到渝安解释说是来要伤药的,他这才松口气。
渝安的右掌有一道旧伤,伤疤很深,饶是程太医看到了也不由被吓了一跳,胆战心惊道,“这伤口一看就知道是内行人出手,这伤虽不致命,可伤好之后,这手却很难再受力,怕是连最简单的一支笔也……”
程太医顿了顿,没把话说完,显然是顾忌着渝安的心情。
但渝安早就已经看开了,他不以为然的笑笑,“对,现在确实执笔太久也是问题。”
程太医医者仁心,直叹气,“那刺客真是恶毒啊!”
太医院的药童跑过来,捧着药膏双手呈给渝安。
渝安笑笑,接过药膏后道谢,“多谢程太医了,告辞。”
程太医欲言又止,他前几天接过了渝安的一万两银票,本以为这笔钱不仅能解家里燃眉之急,还能富余一阵,结果他夫人却背着他,把钱都给了独子去填赌债,全然不顾一家大小的吃用。
可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跟渝安要钱。
渝安挑了挑眉,他猜到程太医可能是缺钱了,他之前就说过,他既然选择跟程太医合作,是因为早就知道程府就是个无底窟窿。也因此,程太医才更好牵制,不会轻易反叛。
但渝安什么都没说,毕竟,有求于人跟上赶子送钱是两回事。
而且药童也在。
渝安拿了药膏就离开太医院了,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刚一踏出太医院的大门,便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微笑着看他,还主动打招呼,“皇嫂好,没想到能在太医院碰见皇嫂。”
这人也是皇子之一,但不是那个呆里呆气的六皇子,也不是之前碰过两面的阴阳怪气的五皇子。
笑里藏刀的一个人。
渝安道:“我初来乍到,认不出你是哪位皇弟?”
“叫我三弟就好。”三皇子的笑容一僵,根本不信渝安的说辞,还当他是故意折辱自己。
原来是三皇子。
渝安知道三皇子,野心勃勃,早几年就出宫建府,封号衡王,在朝廷还有自己的党羽,近两年来三皇子与他的党羽势汹汹,他的党羽更是时常在朝堂上因为政事跟太子党羽吵得不可开交。
私底下也起了不少冲突。
可三皇子却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从未牵涉其中,让旁人找不到他半点错,顶多只能说他一句连自己的门客幕僚都管不好。
而且三皇子的母妃罗贵妃也不是吃素的,有罗家给三皇子撑腰,三皇子近两年的野心是越来越大了。
渝安见三皇子对自己的态度格外友善,猜到对方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心里稍微感到奇怪,却并不紧张,“三弟专程来太医院,可是身体有碍?”
三皇子笑容满面,“本王今日进宫是来看望母妃的,路过太医院,恰巧得知皇嫂也在这里,于是来看看。怎么,皇嫂是生病了?”
巧吗?罗贵妃的华光殿跟太医院可是两条不同的路,这三皇子撒谎也不打草稿。
渝安晃了晃手里的药膏盒,平静道,“旧伤复发,来太医院瞧瞧。”
三皇子状似关心的安慰了两句,就步入正题,声音满是关切:“本王听说,皇嫂今天惹怒了皇后娘娘,是为了顾家哥儿的事?”
渝安大大方方,“是啊。”
三皇子叹口气,言辞之间俱是在为渝安鸣不平:“皇嫂本是男子,嫁给皇兄后就是彻底断了你的仕途,甚至连自己的亲生血脉都不能再有,这本就是我们席家委屈了皇嫂,理该好好善待您才是。可是,唉,这才几日啊,皇兄居然就急着纳侧妃了,这实在是不该!”
渝安脚步一顿,他听出来了,三皇子是刻意来拉拢自己的。
倘若自己真是男子,在听到三皇子这一番话之后,指不定就真的对席辞墨心生怨怼。
……但是一日夫夫百日恩,渝安又自认不是什么薄情之人,撑破天也只是觉得委屈,还真没心生怨念。
而且,毕竟换个角度而言,席辞墨一个当朝太子,冷傲矜贵,前途无限,却肯迎娶自己这个假男子真哥儿,这席辞墨肯定也是一肚子的气。
这么一想,渝安心里就畅快多了。
当然,前提是先不提席辞墨肯娶自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三皇子说完之后,迟迟没听到渝安的回答,往旁边一看,对方都走神了,三皇子立即就笑不出来了:
“皇嫂,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渝安回过神,“我生什么气?”
三皇子心道你就装吧,“都是一家人,皇嫂也不必再故作坚强,本王也是男人,知道你心里苦。”
说罢,他还自来熟的在渝安的肩膀上拍了拍。
渝安的嘴角抽了抽,这三皇子自说自话的本领可真够强的。
他不知道,三皇子是因为听说凤阳宫罚了渝安,而渝安一起之气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负气离开了凤阳宫,可事后,景后不仅不追究责任,还反而差人送了一大堆的奇珍异宝去东宫,又主动找台阶,说是凤阳宫的宫人冲撞了渝安,让他消消气。
全然不提罚他一事。
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