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做不出背后说人是非人,一般都当面畅所欲言了。宋尚书受此羞辱,总不是他自己昏头说出去的吧,剩下两人,杜尚书陆国公,杜尚书有理由,如果是杜尚书做的,也没什么,人之常情。”
话至此处,卓御史捏着扇骨的手微微用力,扇
骨摩擦哔剥哔剥响起来,听卓御史清冷的声音,“倘如果是另一人所为,那就太可怕了,老师。”
裴相半睁半阖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抹锐色,半晌,喉咙里说一句,“这也只是猜测,此言不要再说。”
“是,我明白。”
裴相道,“原本教导太子的两位翰林师傅上了年纪,都上了辞官回乡的折子,先时陛下秋狩,我曾辅佐太子理政。陛下想给太子指两位先生,陛下的意思,是自内阁选人,你有个准备
。”
卓御史犹豫,“那另一人,是杜、陆、还是韦?”
烛火倒映在裴相平静的眼眸内,而那平静无波之下,是卓御史都无法揣度的深不可测,“韦相不谋宋尚书之位,便是韦相。若他谋宋尚书之位,便是陆国公。”
北疆赏赐之事,穆宣帝特意派了兵部吴侍郎做为钦差,亲自去北疆行赏。
穆安之与李玉华说了裴如玉白木香双双升官的事,李玉华十分喜悦,尤其听闻蓝太后召裴夫人进宫,李玉华还特意进宫陪着说了会儿话。
以前她对裴夫人可是爱搭不理的,那不是她家三哥跟裴相不大合么。再说,以前木香姐给她写信也说裴家除了裴相还成,其他人待她都一般。她刚来帝都就听说裴相把裴状元赶出家门,恩断义绝了。
那会儿要是跟人家拉关系,不是情等着碰满脸灰么,现在此一时彼一时,裴状元在北疆立功,木香姐也要做官儿了,官位比裴状元还高。
李玉华的人生经验就是,世间无人不势利。
现在,她有些筹码去跟裴家拉拉关系了。
蓝太后一直偏爱李玉华,拉着李玉华的手跟裴老夫人说,“老姐姐你不常进宫,玉华先时也腼腆,她可不是外人。自小跟如玉媳妇一道长大,亲姐妹一般的。”
“是啊,木香姐出嫁时我在老家照看生意,不得来帝都送嫁。后来木香姐可没少给我写信。”一写信就说你家待她不好。李玉华笑道,“时常说她跟裴状元拌嘴的事,说您老这做太婆婆的,可没少偏心裴状元。”
裴老夫人哈哈直笑,“刚开始做太婆婆,没经验。如玉和木香刚成亲的时候,那真是冤家一般,三不五时的就要拌几句嘴,我是替他俩着急,想着怎么总是吵架。后来想想,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哪,越拌嘴情分越好。以往我给如玉卜卦,法师就说他有媳妇福,可不就应了么。”
李玉华连忙问蓝太后,“皇祖母,你有没有给三哥算过?”
蓝太后忍俊不禁,“算过算过,你三哥也一样,有媳妇福。”
裴老夫人也说,“三皇子妃一看就是旺家旺夫旺丁旺子的面相,以后必然福寿绵绵,无事不顺,无事不遂。”
“我也觉着跟三哥特别好,我在天祈寺摇签,连着三次都摇到了大牡丹的上上签。”李玉华道,“我听人说,天祈寺的签再灵验不过。”
“是。我也是在天祈寺给如玉问的。”
一群女人就说起求签卜卦之事,裴老夫人是个性情很开朗的
老夫人,说起裴如玉白木香口气都很亲近,完全没受到裴相将裴如玉赶出家门的影响的模样。
李玉华跟穆安之念叨起此事时,穆安之道,“除了如玉,一家子都是装模作样的老狐狸!”
“怎么了?”李玉华问。
“宋尚书上了年迈辞官的折子,陛下再三挽留,宋尚书去意已决,陛下已经准了。韦相接掌礼部,兼礼部尚书位。”穆安之道,“同时辞官的还有太子的两位师傅,陛下指了陆国公、卓御史兼
任太子宾客,陆国公为太子讲习兵法,卓御史为太子讲习史学。”
李玉华皱眉,“卓御史不是裴相的学生么?你与裴状元莫逆之交,卓御史到了太子身边,这是裴相的意思么?”
“不是他还有谁?”穆安之道,“不然凭卓御史未到不惑之年,如何能与陆国公并立任太子宾客!两面三刀的老狐狸!亏得如玉对他多年仰慕,到头来也不过他手中一粒棋罢了!”
自小到大,李玉华没少见识人情冷暖,但也是到帝都后方知人心真可冷寒彻骨。为了官位前程,结发夫妻可弃,血脉子孙可断。
李玉华握着穆安之的手,将来这双手,翻云覆雨之时,会不会也变的同样的冰冷酷烈?穆安之冷冷的交待李玉华,“听到没,以后不准再跟裴家女眷来往?”
李玉华悬着的心扑通便落回肚子里,哎,我三哥这样的人,看不上谁那是跟他一家子都不来往的。正义成这样,一辈子都不会辜负恩义的就是这种人。
穆安之看李玉华不答,以为她不乐意,又问她一遍,“听到没?”
“听到了,我又不聋。”
于是,李玉华再次在慈恩宫见了裴老夫人一句话都不说了。蓝太后都觉着稀奇,问李玉华,“平时你最热闹,今儿话怎么少了?”
李玉华这才张了张嘴,老老实实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