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黎池之妻徐氏, 于景文四年四月十六病故。
黎池悲痛欲绝, 向皇帝告假三月, 携一对儿女扶灵回乡,将徐氏葬入浯阳黎家祖地。
……
长公主府。
正房的卧室里,屋中布设极尽奢华大气, 皇家威严彰显无遗。
明阳长公主,即是当今皇帝的亲妹赵舒, 坐在梳妆台前,手上拿着一把檀木雕花梳, 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一缕头发……
一个侍女从门外趋步进来, 她走得很快,却分毫不失仪态, “禀长公主,大理寺正求见!”
赵舒焦点模糊的双眼立即清明, 转身看向她的贴身侍女婉颜,“大理寺正?黎和周的亲弟黎溏?”
“正是, 黎寺正带人求见。”
赵舒放下手中的檀木梳子, “看你的样子,想必是有事了?想来也是,黎和周的亲弟黎溏素有‘小青天‘之名, 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登门则必然有事。何况,还是‘带人求见‘……”
初时的神情失态之后,婉颜脸上的惊怒已经消散不少了, 恭敬地回禀:“长公主想的没错。黎寺正带人前来,确是为一桩公案……”
赵舒闻言,神色未起波澜,“有何不好说的?”
“黎寺正前来,其实倒不是专为求见公主您的,而是为了带驸马回衙审问。”侍女婉颜眼神余光扫到赵舒,见她并不惊疑、面目依旧无波,便继续回禀:“黎寺正说,案情基本已经明朗,证据俱全,只等带驸马回去而已。黎寺正言道此行惊扰了长公主,理应求见,同您赔罪。”
赵舒见侍女说了半天,就是没说驸马身上的这桩公案究竟为何,便直接问:“驸马犯了什么事,让你吞吞吐吐不敢说?”
“有从驸马家乡剑南省前来的一个妇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到大理寺状告驸马抛妻弃子,甚至雇凶杀妻灭子。”
直到此刻,赵舒面上的神情终于才现出几分惊讶来,不过也仅是纯粹的惊讶。
驸马在家乡早已有妻有子,且雇凶欲杀妻灭子,长公主却只是惊讶而已。作为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婉颜对此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公主与驸马两人夫妻情谊不深,公主知晓此事后并不伤心,这是在婉颜意料之中的。但驸马如此欺瞒、冒犯,视公主和皇家颜面如无物,公主却丝毫没有发怒,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赵舒从绣凳上站起身来,仔细地理了理衣襟和裙摆,“这也难怪……向来不畏权贵、刚直不阿的黎小青天,今日也不敢直接将案犯缉拿回衙,而是想见见本宫,探探本宫的态度。”
“走吧,本宫就去见一见黎敏学。”赵舒提步往外面走去,终究是无法从神态中看出端倪来。
………………
“……既如此,那微臣就带驸马回去了。惊扰了长公主,还乞望见谅,微臣告退。”
在面相上和兄长有几分相似的黎溏,向赵舒行礼告退后,就一挥手示意跟着的大理寺衙役,将驸马押住,无视驸马及其母亲的大声喊冤求饶,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长公主,你要救救宴儿!”
“你进宫去向陛下求情,一定要救救我儿,救救你的夫君啊!”
……
任凭郑宴的母亲、赵舒的婆母惶急万分,赵舒都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进宫去向她皇帝兄长求情的意思。
见赵舒恍如无事的样子,王氏两把推开儿媳身边的侍女,抓住她的衣袖,终于开始哀求:“儿媳啊,婆婆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儿!救救你的夫君!”
一朝乍贵的无知乡妇,同她那儿子一样,自大且无知。从来不知道,在皇室长公主面前,就没有‘贱内‘、‘婆媳‘之说。
以前两人在赵舒面前,总归从来都讨不到便宜,她也就不屑去管,权当是叫了两个丑角偶尔唱唱戏,无聊了看着还能乐一乐。
可都到这时候了,王氏还是此般婆母作态,这就惹得赵舒心生厌烦了。
“儿媳?王氏你怕是当不起本宫的婆婆了。”赵舒直接称呼‘王氏‘,神情高贵不屑,“在此之前,郑宴意图纳妾、最终未果,便在外养名妓、外室,本宫因觉着脏得很,也就懒得去理。到了如今,王氏你还在妄想些什么?”
“公主你竟都知道!?”王氏竟惊得一时止了哭,话一出口就连忙描补道,“这也是因你进门三年,却未给宴儿生个一儿半女的,我们这才想着让其他女子来为宴儿生育。这也是没办法啊……”
若不是明阳长公主,而是哪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嫁于他郑家后,若是这样的情况,郑宴与王氏如此作为,其实也没什么。但她可赵舒,是在位嫡亲皇兄亲封的明阳长公主!
侍女婉颜作为赵舒的贴身侍女,有些话就要由她这样的心腹来说,以免脏了长公主的口。“俗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子,王氏你与郑大人,你们母子两真正是印证了这句话,真是一脉相承的自大张狂、愚蠢无知。”
王氏:“你不过一个下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婉颜几乎‘噗’地笑出声来,眼神睥睨、抬下巴讥笑道:“民妇王氏,也好叫你知道,我这个下人啊,可是正经的五品宫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