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于黎池算是有救命之恩,乡试时又与钟离家和明家的人同住一个小院,相处过后,黎棋就很喜欢两人。现在听到两人也通过会试考取了贡士,他也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也正巧,钟离书和明晟循着黎棋的‘小池子考中会元‘的声音,找了过来。见到黎池后就拱手道喜:“恭喜恭喜!和周会试再下一城!”
“和周,恭喜你喜中会元。”哪怕平日里有些面瘫、看着还有点冷酷的钟离书,在这种情形下也无法再冷酷,脸上也带了微笑。
黎池也拱手道喜,“同喜同喜!和周也在此恭喜冠三和竹帛榜上有名,喜中贡士。”
三个年轻人间互相道过喜之后,这才与对方身边的人打招呼。
“黎伯父好,黎三哥好。”钟离书和明晟向黎棋和黎湖问好。黎棋和黎湖则也热情地回应了两人的问好。
“您四位安好。”黎池和黎湖也向跟过来的,钟离书和明晟的族人问过好。
自去年八月乡试结束后,黎池就就没再与两人见过面,可此刻见面后倒也不显生疏。互相道喜问过好之后,就自然地开始聊了起来,聊此次会试、聊乡试之后各自的情况,总归是不缺话题的。
而黎棋则与钟离家和明家的那四位族人聊到一起去了,毕竟乡试时同住一个小院里,算是熟人了,同样不缺话题。况且,就算没话题,也还能吹自家的孩子呢!
只有黎湖一个人,感觉他两边都有些融入不进去。
黎湖看看与人侃侃而谈的堂弟黎池,再看看满面红光的三叔黎棋,然后想想自家还没个正行的亲弟黎海,以及自家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家劳作的爹娘……
黎湖第一次感觉到了身上的担子,身为男人、人子和长兄的担子。
堂弟中了会元,且还是‘连中五元‘,黎湖高兴是真正的高兴。但感觉到身上的担子之后,他心里的滋味就在高兴之外,还添了些落寞。
心里滋味复杂的情况下,黎湖将视线移到了周围人身上去。
周围有专注地在围观他们的人,也有只是目光不时扫过这边的人,可他们的眼神中无疑都有着艳羡,以及落寞……
黎湖想一想,这些人定然也艳羡小池子考中会元,可又因为自己或亲近之人没有考中,或名次不如而感到落寞。
这么一看一想,黎湖心里瞬间就不感觉沉沉的了!周围人艳羡的对象,可是他堂弟!他们可是一家人,艳羡他堂弟差不多也就是艳羡他了!
黎湖心情低落才没一会儿,就又开心起来!
这也就是黎湖了,考到童生就干脆地决定不再继续考,然后开一间私塾教教蒙童,娶一个心上人妻子,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没什么野心、很容易满足。
榜前百态,有默默艳羡考中之人的,有终于考中后喜极而狂的,也有因未考中而失意痛哭的……
黎池和钟离书与明晟聊了片刻,就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二百名,王前愈!江淮行省临淮府临濠城百钧坊人!”
之后直到榜单读完,他们都没再听到熟悉的名字。读榜的闲人,又开始读第二遍了……
明晟唏嘘道:“想当初府试、院试的诸多同年,我们一起吃酒、作诗和评文,那情景恍如就在昨日,可如今算上王兄,我们临淮府的竟只有四人了。”
一边走一边与同学分别,走到最后偶然向左右一瞥,发现昔日最初的同学竟只有寥寥几人了。
这种情况黎池深有体会,且已经习惯了这种分别。说不定最后就他们这寥寥四人,也都还要走散。
“唉,人事无常,莫可奈何。但我们与昔日同年,也不是没有再相见之日,只要我们心念彼此,总能再聚的。”不管黎池心里怎么想,嘴上还是说着安慰的话。
钟离书早已重新变回一张面瘫脸,听了黎池的话,点点头。
“现在榜前的人少些了,我们去亲眼看看榜单?”黎池提议。
“是该去亲眼看看。”明晟同意道。
虽说人少些了,却依旧是要靠挤才能挤进去,黎池他们几个人花了好些功夫,才终于挤到榜前。
果然榜首写着黎池的名字,第二十四名和第二十五名分别写着钟离书和明晟的名字。读榜的闲人并没有读错,黎池他们亲眼确认过后才心安了。
几个人又花了好些时间,才逆着人流挤出看榜人群,出来后衣服都被挤出了褶皱。可想而知刚刚放榜时,又得有多挤了!
黎池和钟离书他们看着张贴答卷的公示栏前,同样密集的人群……让人望而却步。
“今日人多,不如我们改日再来品鉴学习榜上之人的文章?要公示三日呢,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明晟提议道。
黎池点点头,“冠三说的对,还是改日再来。即使抽不开身再来也没关系,四宝店到时应该会出《会试合集》的。”
几人意见达成一致。
“我和冠三一起租了间小院住,和周你呢?你住在哪?”钟离书出言问道。
黎池回忆起会试结束那天回黎府,在角门处的遭遇,以及等放榜这几天里毫无动静的黎府……“族中有一远亲族人在京城,现任工部右侍郎,我现在住在黎右侍郎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