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的心脏猛地跳起,穿着干净白衬衫的青年从心底浮现,仅仅几秒的时间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他慢慢抬头。
男人一身剪裁合身的西服,深色的暗纹领带及质地冰冷的袖扣令看上去更成熟稳重,散发着强烈的陌生感。
他捏紧了手,还没待严雪宵出声便先行开口:“你想说那段时间出了什么事对吗?”
“可以理解。”
他没说假话,在高三最后的那段日子,他没日没夜地背书做题,草稿纸堆满了半个房间,其他的事不刻意去想已经记不得了。
当他把这句话说出口时,捏紧的手放松了,像是对过去的自己释怀。
他察觉到严雪宵的视线停在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坦然解释:“本来就是说着玩的,早不戴了。”
当时他身边只有严雪宵一个人,产生懵懵懂懂的情愫也在所难免,沈迟对着远方的灯火拍了几张照:“我回宿舍了,明天还要上课。”
“我送你。”
男人淡淡说。
“不用。”他推脱。
可严雪宵依然走在他身后,与从前相比多了分不容抗拒,感受到身后灼人的视线一寸寸打量他,他硬着头皮往前走。
回到宿舍楼的路上,听见隔壁女生宿舍门口有人说:“现在的男生就爱送人回宿舍,连新生都不放过。”
虽然不是在说他们,但沈迟依然加快了步伐,临别前他停了停想回头说再见,仔细想想也没有说再见的必要,一言不发上楼。
在两人身后的阿裴很难用自己贫乏的中文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严雪宵好像开心,好像又不开心,可他从未见过严雪宵这么温柔地看一个人。
他接到一个电话,走到严雪宵身边问:“郑安约您见面,您要去吗?”
严雪宵情绪晦暗地望着少年的背影,听见阿裴的话挪开视线,转身步入黑暗。
沈迟转过身,严雪宵已经离开了,他松了口气,原来曾经那么盼望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逃避。
*
“骆书把持严氏近一年,终于肯还权了。”桌上一人站起身小心翼翼敬酒,“雪宵能喝酒吧?”
“他酒量可比你们都好。”郑安给严雪宵倒上满满一杯白酒笑道,“开始时还不会喝酒。”
阿裴还记得严雪宵第一次喝酒时身体还未康复,当天夜里胃出血,后来一瓶瓶灌下去,酒量便练出来了,他再没见过严雪宵醉过,在酒桌从来都是游刃有余。
严雪宵接过杯子,将杯中的白酒全喝了,语气平淡:“全靠各位叔叔帮忙。”
郑安笑了笑,他愿意扶严雪宵的原因在于严雪宵没有自己的班子,接管严氏要依赖自己。
阿裴发现华国人很喜欢在酒桌上谈公事,桌上讨论声没停过,但严雪宵只是在一边静静听着,偶尔发表自己的看法,如同是清醒的看客。
当严雪宵从包房中出来时,眼里的醉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有所思说了句:“许信和郑安不睦。”
阿裴不知道严雪宵是怎么看出来的,也听不明白生意场上的事,他只负责严雪宵的安全。
只不过上车后,他望着男人静静注视着少年走出考场时的照片,似乎如何哄好少年比生意场上的事更头疼。
*
沈迟回到宿舍,最后一名室友已经风尘仆仆赶来了,是名黝黑壮实的男生,带的东西比他还多,连刚摘下的小黄瓜都带上了,倒了酱油拌在碗里。
男生热情地将碗递了过来:“你好,我叫莫冬,要尝尝吗?我女朋友亲自种的。”
“不用。”
沈迟走到床下的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笔记本是网吧老板送他的二手机,开机足足要三分钟。
坐在床上看书的赵然问向脱了只剩一件白汗衫的莫冬:“你是体育生吧?”
“不是。”莫冬摇头。
听见莫冬否认,赵然更好奇了,放下书问:“你们都是什么专业的?我是金融。”
能考进燕大的都是尖子中的尖子,但专业不同难易程度也不一样,金融专业无疑是分数线最高的,他全国卷考了六百六十八分,也是运气好才报上。
莫冬边吃着酱黄瓜边回答:“电竞。”
沈迟难得转头看了莫冬一眼:“我也是电竞。”
电竞专业是燕大今年新开设的专业,全称为电子竞技运动与管理,没人看好这个专业,因为报考人数少只录取了五个人,录取分数线是燕大今年最低的。
赵然哑然,整个燕大只有五名电竞专业学生,他们宿舍竟然占了俩,他找着词安慰:“这个专业是不好就业,不过你们不用太发愁,人少好转专业,你们是高考没发挥好吗?”
“没发挥好,数学最后一道题忘写过程了。”莫冬又往自己的碗里倒了点酱油,“全国卷只考了六百七十分。”
今年文科全国卷难,无论是哪个地方考了六百七十分都不会是压线进燕大,他没想到会有人真情实感选择电竞专业,然而下一秒——
他听见沈迟也答了句:“考得一般,全国卷六百七十四分。”
赵然惊讶了,倒不全因为分数,他到燕大后对各地状元已经麻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