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上,阮椒把肩上的大包卸下来,放在硬卧的一头,然后把枕头立起来,靠在上面复习书。
回来这几天,他所有时间都拿来折腾新职业的事儿了,落下不少功课,得趁路上的十几个小时补上才行。不然回了学院,后面的学习也会被影响。
正复习着,一阵阵泡面的香味传过来,让阮椒翻书的手指情不自禁地顿住。
这要是以前,他肯定就直接也拿一盒出来泡上了……可惜现在只能咽口水了。
阮椒连忙集中注意力在专业书上,试图以此来阻隔外界的一切诱惑。
然而整个床铺突然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阮椒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固定旁边的大包——那十个小罐子可都装在里面呢,不小心碰碎了怎么办?而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两颗脑袋从包里钻了出来。
一个是小鬼儿苗小恒:“哥哥,地震了啊?”
一个是最终还是决定紧随神灵脚步的淹死鬼李三娘:“城隍爷?”
苗小恒小小声:“对不起,是城隍爷不是哥哥。”
阮椒还没说话,刺耳的哭叫声炸响,满车厢的人都被惊动了。
卧铺摇晃得更厉害,一个少妇抱着怀里的孩子连声哄,正往上铺爬的男人赶紧跳下来,急慌慌地说:“晓虹,孩子怎么哭起来了?”
少妇也满脸都是焦急:“我也不知道,大军,你来哄哄看。”
这对小夫妻都才二十多岁,照顾孩子经验不太足,刚才卧铺的剧烈晃动也是因为大军为了快点铺好床给老婆孩子,往上爬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才引起了连锁反应。
孩子更小,瞅着还不到一岁,现在不管被他爸妈怎么哄都哭个没完,小脸通红通红的,好像是被什么给吓到了。
阮椒立刻明白,这是小孩儿的眼睛干净,见着鬼了。他见俩鬼还探头呢,赶紧上手挨个儿把他们摁进罐子里,用其他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快速说道:“都回去,没你们什么事儿。还有,小恒叫哥就行,三娘平时也换个称呼。”
苗小恒和李三娘也知道是自己把人家小孩子吓到了,都老老实实地缩进罐子。
俩鬼缩头以后,小夫妻俩又哄了孩子一会儿,孩子终于不哭了,他俩才松了口气。
阮椒挺不好意思的,就站起来说:“大哥大姐,我帮你们把行李扔上去吧?”
大军听见阮椒说话,见他是个眉清目秀的学生,放下心,笑着说:“那就谢谢小兄弟了啊。”
阮椒摇摇头:“别客气了。”
晓虹抱着孩子哄,大军蹭蹭爬上去铺床,铺好后他把胳膊往下伸。
“小兄弟,麻烦帮一把。”
阮椒把地上的箱子拎起来,朝上面一托。
大军用力抓住,举起来塞进旁边的柜子,又往下去接。
阮椒再给递一个上去。
这么好几次后,所有行李都放好了,大军抹把汗,笑呵呵说:“小兄弟辛苦了。”
阮椒摆摆手:“没事儿,让大姐和小孩儿赶紧上去休息吧。”
他自动让开,又背过身,给少妇留出往上爬的时间。
晓虹先把孩子先交给大军,自己也连忙爬上去,对下头那个懂礼貌的年轻学生挺感激的。
大军也一样对阮椒很有好感,等老婆上来了,他从包里掏出几个橘子,丢进下铺,笑说:“家里老人种的,很甜的,小兄弟尝尝。”
阮椒看着红澄澄的橘子,真的很想吃,但是……他死了。
没关系,他坚强地想着,就算吃不了,能闻闻味儿也行。
“谢谢大哥。”
“小兄弟,你也甭客气了。”
·
车快开了,车厢里其他卧铺的人陆续到齐。
小夫妻的孩子又哭了,一开始声音还不大,但很快越来越吵,小夫妻一直哄,却怎么也哄不好,吵得周围乘客心烦意乱,渐渐抱怨起来。
阮椒本来抱着书正在埋头苦读划重点,感觉周围环境越来越嘈杂,就抬起头来。
那对小夫妻一边哄孩子一边跟人道歉,可孩子就是不肯安静,搞得他们俩也是焦头烂额,毫无办法。
床对面的中年女人见了,慈眉善目地拿出一串铃铛在孩子面前摇晃,叮叮当当清脆动听,但孩子的注意力只被吸引了几秒钟,就继续嚎啕大哭起来。
乘客们越来越不满,阮椒担心还是自家养的鬼惹事,连忙往大包里看,苗小恒和李三娘轻轻晃了晃罐子,表示他们很乖巧——不是他们又出来看热闹,那是怎么回事?
阮椒心里一个“咯噔”,就往周围看去。
车厢里的座位是满员的,人气很旺盛,通常不会有什么邪祟,如果有,多半也是有乘客和阮椒一样,带了家养的鬼。
阮椒有阴阳眼,现在留心观察,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有黑气?
黑气很淡,总量却不少,一丝丝地在车厢里萦绕,而顺着黑气去找来源……阮椒的视线,落在了还在帮忙哄孩子的中年女人身上。
阮椒心里顿时产生怀疑——这该不是个人贩子吧?他听说有很多人贩子会在车站里徘徊,往往靠着一张很亲切的脸来骗取年轻夫妻的信任,但是他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