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泓真又惊又惶恐地看向师叔祖, 等着师叔祖说些什么反驳的话,好稳一稳他这会儿已然要崩掉的心态。
道黎老祖背手沉默半晌, 终于答话了。
“谁打你?”
杜云停就告状手快,迫不及待往泓真身上指,“他!就他!”
连他的鸟儿子也是一副气不忿的模样,用翅膀尖遥遥指着泓真。
泓真:“……”
他心里极不合身份地爆出了一句骂人的话。
他刚想张口辩解, 道黎老祖却已挥动广袖,瞬间有威压降下, 将他牢牢困于地面, 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这一下非同小可,泓真甚至能察觉到体内经脉紊乱, 他脸色一变,道:“师叔祖……”
师叔祖居然真替这凡人出手?
他心里惊疑, 实在不敢相信。再看旁边拽着道黎衣角的杜云停时,不知为何, 就有当日听过的一个消息猛地又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师叔祖在山上,与他那个徒弟结为了道侣……
“……”
泓真面目微微有些扭曲。
莫非、不会——
他颤着声音, 没问道黎, 只向着杜云停道:“你当初说你早有师承……”
“对啊, ”杜云停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地说, 手指把道黎的衣角握得更紧, 那上好的□□都被他捏出了褶子。道黎只低头看了一眼,连一句斥责也没有,显然是对他这般行为习惯了, “我百年前上山时,就拜入道黎老祖门下了。”
泓真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你为何不早说!”
杜云停委屈:“我早说了啊!我跟你徒弟说过好几次,按辈分他应该也叫我一声师叔祖。”
他顿了顿,又叹口气,摊手,“只可惜他不听,非追着要害我……”
泓真心说废话!谁能想到师叔祖的亲传弟子居然闲着没事儿干下山了,你不是百年都不下山一步的吗?杜强又不能未卜先知,自然把你当成被逐出山门的,以为那所谓的道侣另有其人……
哪儿知道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就是这小子在此处扮猪吃老虎,耍猴一样耍着他们玩了这么多日!
他心头火起,可如今当着道黎的面,便无论如何都不敢动手揍他徒弟了。他只低头道:“师叔祖,这位……这位……”
杜云停体贴地提醒他,“叫我师叔就行。”
泓真牙关咬紧了,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从口中憋出一句师叔。
杜云停欣慰,“哎,师侄真乖。”
泓真脸彻底青了,长白胡子直颤。
道黎侧首,将他徒弟上下略略一扫,“可有受伤?”
泓真忙道:“没有,没有。师叔身上所带法宝极多,怎么可能伤得了……”
道黎却不听他说,只问:“用了多少?”
杜云停将符咒数量报了报。道黎老祖听罢,点了一点头。
他猛然伸手,却没朝着泓真去,倒一下子将仍然在平台上的杜强打下来了。杜强被这一道气息打的猝不及防,摔落下来时险些磕伤,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他也有些打哆嗦,低头道:“师叔祖。”
泓真一看,这怕是要和自己徒弟秋后算账了。他就这么一个带了百年的徒弟,不护自然是不行的,因此咬着牙向前一冲,高叫道:“请师叔祖剑下留人!”
道黎面上没什么神情,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那一道气息凛冽如刀,硬是将杜强逼得向后退了老远,嘴角溢出血来,筋骨都断了。
饶是如此,道黎仍没有收手。他手微微握紧,杜强就像是被谁提着脖子吊在了空中,只能从嗓子里溢出咔咔的声儿。他死命地蹬着腿,直到这时才明白了恐惧二字——他在男人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基本上便是任人宰杀的蝼蚁。
甚至踩死他,都不值得男人变一下脸色。
杜强不是没见过高修为的修道者。只是道黎老祖又与寻常修道者不同,已然是化神界。如今亲自对上一个化神者的威压,方才知自己究竟渺小到何等程度。
“师父,”杜云停也感觉到了道黎的杀气,拽着他衣角,摇了摇头,“莫要为了他沾上因果。”
道黎听了这话,便换了手势,气息压制着他喉咙,竟是要废了他修为。
不……
杜强彻底慌了,没了这修为,他与一个凡人有何异?
他好容易、好容易才筑基……
“师叔祖!”
泓真也叫道,为了徒弟反复苦苦哀求,“杜强他不过是一时冲动,并未伤害小师叔分毫——师叔祖,求在您看着杜强已是筑基中期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除了他,日后还有谁可挑起我灵霄派大梁?”
道黎并未听他这话,只干脆利落收紧了手。瞬间,有一道白光于杜强身上一闪,旋即又飞快地湮灭下去——那是他刚刚筑基的修为。若是他已是金丹期,修为还能成形;如今,不过是一团轻易散去的气。
杜强一下子从空中瘫软在地。他颤抖着手试图运行几个小周天,却发现内里空空荡荡。
没了。
他的修为。他这百年来方才悟到的道,全都悉数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张张嘴,慢慢溢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