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人看着商陆的目光都透着诧异。
他们没觉得说这话有什么不对。说真的, 在经过了末日之后,人们对于类似的东西已经开放了很多, 原来兴许讲究含蓄唯美,现在不讲究了。过多了可能没有明天的日子,每个人都想着抓紧时间,能享乐便享乐, 能快活一天便快活一天。欲-望在那样的绝望里头根本掩盖不了,不如说, 末日的灰暗情绪让它更加肆意生长蔓延, 不管不顾。
所以男人找男人,才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他们说起商陆常常往学校送东西的这个哥哥, 语气就好像马上便能采取行动,晚上就能睡上同一张床。这让商陆全然无法忍受,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脑海里过一遍,就像是水崩进了滚热的油锅, 瞬间噼里啪啦炸开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的样子很能唬住人,跟草原狼一样从头到脚透着凶狠。刚才说话的人被他眼睛一看, 竟然有些瘆的慌, 嘟囔道:“有病吗, 就说一句, 摔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 商陆已经一拳挥舞过去,两人瞬间扑作一团,打了起来。
同学都是新人类, 平常很以这身份为傲,骨子里头存着股子傲气。这会儿一见要打架,又是十六七血气方刚的年龄,立马便捋起袖子开打。教室里的桌子被拉开了,腾出一片空地,两个人都化了兽形,眨眼间便见了血,撕咬的空气中全是纷飞的毛。
最后还是老师来把他们分开的。
“有本事了,嗯?都会在学校里头打架了?”
老师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头,冲着两个学生冷笑。
“怎么,嫌弃作业太少?”
俩学生都垂着头,但模样看着仍然很不服气。商陆垂手站着,一言不发,谁都不肯说是怎么回事。
老师拿他们俩没办法,最后只得搬出这几十年来为人师表都会用的老法子,“叫家长!明天,你们俩的家长都给我到办公室来!”
另一个同学显然不在乎,平常叫家长早就不止一次两次,把手往裤兜里一揣,全然不当回事。
商陆却没办法不在乎。他从听见叫家长这三个字时,脸色就变了,站在一旁闷声不吭,直到老师的眼睛询问性地看向他,他才道:“老师,我爸妈都不在了。”
老师也经常收杜云停送来的东西,很熟悉,因此道:“喊你哥来。”
商陆的眉毛一下子拧的更紧了。
他向来算是个好学生,从不曾被叫过家长,这还是第一次。回家之后跟在杜云停身后踌躇半日,都不知究竟该从何开口,只沉默地帮着杜云停洗菜,几片青菜叶子被他握在手里头用力揉搓,搓的都快烂了。
青年炒着菜,说:“小陆,待会儿把剪子拿出来。”
商陆明白了,这是要给哥哥剪毛。他心里头倏忽冒出来了些欢喜,在吃完饭后,立刻去洗了手,将柜子里的小剪刀拿出来,铺了块布在膝盖上。没一会儿,一个雪白的兔球踮起来两条几乎分辨不出来的后腿,一跃跃到了他身上,乖巧地在他腿上蹲着,埋下头。
他比之前更蓬松了,好像大个儿的蒲公英,又像一捧轻轻软软的奶油球。虽然形态看着大且圆润,但落在商陆腿上时,基本没有什么重量,轻飘飘的,如同一片落上来的叶子。狼崽子的手浸透在他丰厚浓密的毛里,就跟陷入了海洋里一样,要是放两只蚂蚁到他身上,跟隔着高山大海也没什么区别了。
杜云停爱干净,浑身的毛都白,半点儿灰尘都见不着。商陆拿着小剪子,小心地在这一团毛里确定了脑袋的位置,这才捧着一只垂下来的白耳朵开始剪。剪刀声咔嚓咔嚓,渐渐有细密的毛掉下来,耳廓被狼崽子修的圆润极了,商陆把他的毛耳朵微微翻过来,将里头的那一层浅粉的绒毛也修了修。
兔尾巴修剪成浑圆一团,在后头翘着。杜云停又伸出自己的一条腿,爪子搭在狼崽子掌心里,被商陆揉了把爪子尖。
等布上的绒毛落了厚厚一层,杜云停才勉强显出了形状,俨然是只浑圆的垂耳兔。它后腿使劲儿在布上蹬了蹬,将身上的碎毛像雪一样抖落下来,这才心满意足,要从商陆膝盖上蹦走。
狼崽子的手托住他的白肚皮,没让他走,又从头到脚盘了几遍。待把毛梳理的整整齐齐,这才放了手。
杜云停把自己的毛都收集起来,预备着回头找家店,给小孩再纺点儿线,织点儿围巾啊手套啊帽子啊什么的。按他这个毛量,用不了两年,毛衣都能给商陆凑出来。
纯兔毛的,暖和又轻,铁定好用。
玻璃瓶子里已经积攒了满满一瓶,有一小团还没用完的兔毛线放在一边,被杜云停拿过来,翻飞十指继续织。商陆将腿上毛巾收起来,踌躇半晌,低声道:“哥哥……”
杜云停还在跟毛线做斗争,“嗯?”
“哥哥。”商陆的声音很轻,“明天,老师想让你去一趟。”
杜云停织东西的手停了。他抬起头,神色有点儿诧异。
顾先生……
居然会被老师请家长?
小孩活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这会儿坐立不安,看都不怎么敢看他。目光飘过来飘过去,就是不往他身上落。杜怂怂一看他那情态,心里头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