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安排了一个工作名额,但方家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只有沈兰最合适。
但方家族人坚决不允许让一个外姓人用了这个名额,哪怕这个外姓人是烈士的妻子。
在他们看来,沈兰年纪轻轻迟早要改嫁的,到时这工作就说不清楚了。
几番纷争后,这个名额落到了方家族人手里,给了方家三百块钱,算是买的。
这一番操作在外人看来,也算合情合理,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地方上也就没有多管。
但不管如何,方家跟族人闹的不开心,有了嫌隙。
方家人虽然有几个钱了,但孩子多,没有壮劳力,顶不了门户,都低调做人。
沈兰娘家跑来劝她改嫁,连二婚的人家都帮着挑好,聘礼也收好了。
对方是一个瘸子,上一任妻子就是被活生生打死的,沈兰怎么肯嫁给这样的男人?死活不从。
沈家想将女儿再卖一次,天天带人来闹腾,而方家人比较良善,又没有壮劳力,本身底气不足,哪是沈家的对手。
后来闹的实在不像话,方家人就让她带上孩子来部队躲躲。
严凛听到这里,脸色很难看,“怎么不去当地的武装部门求助?”
沈兰早就心力交瘁,压力特别大,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求助过,但管不了一世。”
每次沈家人当面认错,但就是不改。
又不能将他们抓去坐牢,还能怎么办?
宁嫣眉头紧皱,乡下法制观念淡薄,经常为了抢水打群架,也没见关起来。
在有些父母看来,儿女是自己生的,就是他们的所有物,怎么对待都行。
跟这睦人有理都说不清。
“换个环境也好,要不,直接跟我去勤丰大队吧?沈兰同志,你说呢?”
沈兰非常疲惫,累的快崩溃了,但她不敢就这么睡去,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我听领导安排。”
她相信部队,也相信火车上给她吃食的好心姑娘。
严凛认真想了想,“也行,你那边更方便些。”
宁嫣看向沈兰憔悴不堪的面容,心有不忍,“把孩子给我吧,你先睡一会儿。”
沈兰坐了几天的火车,带着孩子都没怎么睡,身体和精神都累的不行,但,她不敢放下孩子。
“我还能坚持。”
对她来说,孩子是她的命,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宁嫣也不多劝,轻声问道,“你读过书吗?擅长什么?我也好给你安排工作。”
沈兰嘴唇紧抿,有些局促,“我……我就读过一年书,识的字不多,家务种地都能干。”
农村姑娘从小就干家务,照顾兄弟,长大后就嫁人换一笔彩礼,基本上都这样。
宁嫣心里盘算着,“那我先安排你去食堂,包吃包住,一个月20块,等转正后工资会往上涨。”
沈兰惊喜万分,木然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谢谢宁厂长。”
20块钱足够养活他们母子了,有吃有住,还能存点给孩子当嫁妆。
她不指望夫家,只希望能靠自己一个人带大孩子,这是一军唯一的骨血。
宁嫣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能问一下,你们母女出门前怎么没带点细粮?按理说,方家有几百块在手。”
沈兰眼神一黯,“亲戚朋友总上门借钱,不借不好,所以都拿去存邮局了,家里只有粗粮,孩子平时熬粥喝的细米吃完了。”
宁嫣:……
就不能多留点钱买米?为什么全存掉?恐怕另有隐情吧?
罢了,人家不想提就算了。
一股浓浓的困意袭来,宁嫣打了个呵欠,靠在车门上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勤丰大队。
宁嫣拉下车窗,跟大家热情的打招呼。
糖厂门卫一见是她,直接放行。
宁嫣亲自将人带到宿舍,位于厂区最后面的一排房子,这里住的都是军嫂。
有两层高,每一层配有厕所和公共洗漱间,都打扮的干干净净。
一间间宿舍都紧闭着,这个点要么在上班,要么在休息。
宁嫣让人打开一个房间,“以后你们母女就住这里,需要打扫一下。”
十几平方的房间,一左一右两个高低床,左边的高低床已经有人住了,右边还空着。
沈兰看着干净的水泥地,粉白的墙壁,顶上的电灯,满脸的不敢置信,“真的给我们住?”
她这辈子都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屋子。
宁嫣微微颌首,“对,安心住下吧。”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宁厂长,您总算回来了,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苏凤,她已经离婚了,带着三岁的女儿住在厂里,她坚持要女儿的抚养权,别的什么都不要。
孩子的奶奶重男轻女,一心想给儿子换新老婆,生新孩子,孩子的爸又是大孝子,她哪敢将孩子留在那种家庭?
当然,这一份工作给了她抚养女儿的底气和勇气。
厂长还允许孩子住进来,专门给她拨了一个房间,这让她感恩戴德。
宁嫣直接了当的说道,“这是苏凤同志,这是烈属沈兰同志,以后在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