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正青又想敲他的头了, 但脑子里却冷不丁冒出家暴男这三个字,想凶他一下的语气顿时软化了下来。
“上车吧, 你要走到什么时候去?”符正青轻叹一声。
有车谁不想坐啊,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一辆二八大杠相当于现代的宝马奔驰了。晏缈瞅了他一眼,动作熟练的爬到车后座上。
小丫头还愿意做他的车, 符局长总算松了口气,踩上车蹬子咯吱咯吱地往前骑。
天色还未亮,前路一片黑蒙蒙的, 不过符正青眼神儿挺好的, 晏缈本来还挺担心他把自己带沟里去, 安全到了县城还笑嘻嘻调侃他说:“符局长,你车骑得真不错呀, 以前带过不少女孩吧?”
这人一旦心里起了怀疑,别人说什么啊, 他都会往那个怀疑上挂钩。符正青这段时间以来完全符合这个逻辑,现在他就觉得她是在不着痕迹试探自己的过去,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她继续这个话题,冲她摆摆手说:“快去把东西送给你哥, 一会儿我再送你回去。”
晏缈赶紧说:“别啊别啊, 我还得在我哥那呆会呢,陪他去检查什么的,符局长您日理万机,赶紧忙工作去吧, 啊,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真不要我送?”符正青确实挺忙的,双桥县面积大,人口众多,局长赵进喜不管事,以前积压的案子可不少。
“不用不用,我一会儿自己走着就回去了。”晏缈冲他摆摆手。
符正青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确实不早了,就冲她点点头,“那成,我先上班去了,有事儿记得去公安局找我,别硬抗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您勒局长,您慢走。”晏缈迫不及待想把人打发走。
符正青骑着车子走了一段,忽然嘶了一声,觉得这小丫头是正经没良心,就是讨打!
晏时是个闲不住的勤快人,大清早天不亮就起来了,正好隔壁床有位大叔摔了腿,他的妻子扶不动他,晏时便热心肠地扶着他去上厕所。晏缈进病房的时候,他刚把他扶回来。
晏缈还有点担心他头上的伤,“哥,你没事儿吧?有没有恶心想吐之类症状?”
“你这问题怎么听着这么奇怪,”晏时在医院里躺了一天,躺得浑身都很难受,就想回家干活,“没有,我就说没啥大事儿,你们还非要我住院,耽误事还浪费钱。”
晏缈不理他,从背篓里拿出昨晚用瓦罐炖的整鸡,现在还有些烫手,她打开盖子舀了一碗鸡汤并红薯粉条。这红薯粉条是村里人自己做的,煮透后呈半透明状,里面吸饱了汤汁,好似Q弹滑嫩的果冻。
鸡汤里面没加别的调料,只放了些山里采的香菇和葱段,但那香味儿仍然浓郁勾人,一下子将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都掩盖了。
“怎么没放辣椒?”晏时接过碗,用筷子挑起一筷子红薯粉喂进嘴里,觉得味儿特别好,可惜不够辣啊。
“大哥,你现在可是伤患!你觉得我会给一个伤患放辣椒吗?”晏缈瞪了他一眼,他还挑上了!
晏时抿了抿嘴,把嘴里的粉条嚼碎咽了下去,又吃了一块鸡肉,鸡肉已经炖的软烂,进了嘴里轻轻一咬,就好似化在了嘴里,只剩下满嘴鸡肉汁儿。
旁边病床上的大叔看得直咽口水,这味儿也太香了,这不是故意勾引人犯错误嘛!
这时,病房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正好晏时呼噜呼噜吃了一碗粉条,晏缈又给他盛了一碗,那个中年男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来。
晏缈把碗给自家大哥,注意到他的目光,回头瞧了他一眼。
“一桓,你怎么才来!”隔壁病床的大叔眼见口水要止不住了,看到姗姗来迟的儿子忍不住埋怨了他一句。
那位被叫做秉贵的男人冲晏缈点点头,把手上的饭盒也放到床头桌上,从里面拿出两个大包子,另外还有一盒子稀饭和咸菜,甚是清淡。
大叔一看那一饭盒稀饭咸菜,顿时就唉声叹气起来,骂道:“天天净给我喝淘米水,你想饿死我是不是?”
李一桓尴尬极了,倒是好脾气地压低声音和他解释,“爸,你也知道我不会做别的菜,妈又要天天在医院陪着你,再说您现在也不能大鱼大肉地吃啊,这不是有肉包子吗?你先吃一点?”
他的肉包子应该是在国营饭店买的,稀饭其实熬得也挺稠,但是跟晏缈这边香浓的鸡肉汤炖红薯粉一比,就没得看了。
大叔以前还觉得就凑合着吃吧,今天完全没食欲了,就一眼一眼往晏时这边看。
正在嗦粉条的晏时也尴尬,赶紧把嘴里的粉条咽下去,说:“大叔,要不你也来一碗?”
“哎,那、那怎么好意思?”大叔话是这样说,人已经忍不住拿着碗过来了,脸皮厚度跟晏缈有得一拼。
晏缈有点好笑,给他盛了一碗,反正一瓦罐鸡肉粉条挺多的,这对父子穿着不俗,估计也挺有钱的,应该不会白吃。
果然,李一桓看着不要脸讨吃的父亲,脸都快没地儿搁了,赶紧从兜里掏出钱和粮票递给晏缈,“不好意思啊,我爹就是嘴馋,让你们见笑了。”
晏缈没有推拒,把钱和粮票接过来揣进兜里,笑说:“没有的事儿,就一晚鸡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