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对哪里不满意?”
“我不打算申请任何专利。”洛行云站了起来,“成分、结构式、小试剂的制作工艺,我会向全世界开源,让任何一家实验室想改进就能够改进,任何一家公司想生产就能生产。”
优良的药品让医药公司凭借着专利垄断收益颇丰,但是垄断带来的定价权,导致不少药品价格高昂到让病人无法负担。药品原本被创造出来救死扶伤,但是最后却把病人拦截在外。
转化剂可能让omega摆脱先天不足,开源的话,市场可以良性竞争,价格也会随之回落。
霁温风愣了一下,然后拍着腿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洛行云觉得他可能会生气,但没想到他会高兴成这样。
霁温风笑着摇了摇头:“理想很丰满,但现实是:你今天开源,明天就不知道哪家公司抄了你的论文把所有专利都申请了,该垄断继续垄断,还一毛钱都不给你。”
洛行云懵了,他没有想到还能这样搞。
霁温风摊手:“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背后有人推门而入,几个人下意识回过头,洛行云眼前一亮:“陆先生!”
他在百年校庆的时候招待过陆容,两个人很投缘。比起样貌英俊、举止骄矜、让人下意识敬畏的霁温风,陆容看起来更为平易近人,像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陆容冲他点点头:“在聊转化剂的事?”
霁温风失笑:“他说他想对全世界无偿开源。”
陆容愣了一下,走到洛行云背后,手搭着他的椅背,眼神变得很温和:“很了不起,不论是研究成果,还是你的想法。只是这个世界不是你想得那样,它有它的运行规律。有时候,我们只能在已有框架下做到最好。”
他坐下来,翻到合同专利授权那一页:“垄断,并不是如你所想,全世界只有我们一家生产转化剂,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很耗时耗力的做法。事实上,我们非常乐于向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公司提供授权。他们想要加入市场,只需要向霁氏支付专利使用费即可,这筛选了制药公司的资质,也带来了市场竞争。我们在这里充当的角色是代理,授权费用也会给予你应得的分成。”
洛行云脸上的抵触渐渐消失了,很认真地听他的话,当做一场学习。
“此外,专利的意义本来就是来保障先发优势。我们将在合法合理的范围内使用这一优势,放弃后续的专利常青化。”
洛行云点点头,他担心的就是这个。简单来说,专利是有时限的,到了一定时间就会开放,但无良公司会不停地在专利上面叠专利,企图延长垄断时间,这就会导致专利壁垒的始终存在。
“至于你最关心的定价问题,我们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利润。但任何一个商人想要长久发展,需要的都不仅仅是眼前的利益,而是必要的良心,以及它所带来的信任和口碑。如果优良的转化剂价格过高,无法普及大众,这对我们同样也是非常致命的。这也是为什么改良工艺、降低成本是工业生产中恒久的追求。资本并不仁慈,但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相信一些资本家。事情都是人做的,事在人为。”
洛行云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陆容这样解释其中的商业逻辑,他慢慢就可以接受。垄断定价始终有伦理矛盾,没有利润又没有资本投入医药研发,得是非常聪明、有责任心的资本家才能在针尖上跳舞。
一想到眼前衣冠楚楚的商业精英,曾经跟裴衍、跟自己在同一个教室里长大,他就觉得可以把这件事交到他们手上。
——他们都是城南人。
洛行云收起了合同:“好的,我带回去让我阿姨看一看,没什么大问题就签了。”
刚要起身,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不是要控制成本吗?你们给我的钱太多了,那个买断还有分成,我都不需要,你们只要把实验室的钱结给老裴就好了。”
霁温风又笑。他笑起来就不太顾及得到自矜身份,总是在那里手舞足蹈,显得很滑稽。
陆容忍不住揉了揉洛行云的脑袋:“你已经帮我们节省了很大一部分费用。确认靶点、发现hit,这需要天才的头脑和绝佳的运气,你的工作价值无法估量。如果科学家的研究不能带来回报,那以后谁来当科学家?”
“给你你就拿着,我们不需要你从嘴里省那点塞牙缝的肉沫子。”霁温风散漫地往后一靠,一锤定音,“我们别的东西没有,钱特别多。”
洛行云捧着合同走出霁氏的时候都晕晕乎乎的,在裴衍身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抬头跟他讲:“老裴,咱们有钱了,不用偷电瓶养家了。”
昨天小两口还坐在沙发上仔细研究以后日子怎么过。裴衍早已打定主意要离家出走,来给洛行云开派对之前,就顺走了自己银行卡里的所有余钱。两人合计了一番,这笔钱做应急,兰兰给的8888大红包做伙食费,这一年半给兰兰上上课还能再薅点,这一来二去耗过高考应该没有问题,等上了大学就能自由地打工这样子。
人算不如天算,这才刚刚把两个人的钱放进一个兜里,就发达了。
裴衍的态度非常谦恭:“是你有钱了,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