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玉说的话, 叶青水并没有轻易忽略, 因为他并不是那种随便说这些话的人。
但为什么若干年之后不爱从政的他却依然走上了那条路, 叶青水百思不得其解, 只好放下。
她把缝纫机整理好, 用眼神示意谢庭玉:“你把这个拿去还给冬梅。”
谢庭玉认真地说, “没什么必要,你用。”
虽然谢家的条件好,但谢军对孩子奉行的就是艰苦朴素的教育方式, 他很少会给两个孩子零花钱。谢庭玉继承了母亲那一份财产, 手头宽绰。
要是认真算起来, 这台缝纫机还是谢庭玉借钱给妹妹买的。
叶青水嘲讽道:“我可不敢用了,这套衣服剩下的用手缝也可以,你快还回去, 免得让人不开心。”
重要的地方叶青水已经用缝纫机缝过了,剩下的收收尾就好, 总归中山装用纯手工车线也不是太难的事,只是需要时间和耐心。
谢庭玉双手放在小姑娘的肩头, 把她摁在缝纫机前坐下,他温声道:
“别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这是她做得不对, 你要是用双手缝这衣服, 岂不是会很累?我可舍不得……”
“要不我把冬梅再叫上来, 让你出出气?”
叶青水笑了出来,她说:“这样可是要把你的家人都得罪光。”
叶青水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谢家人是什么样子的,上辈子她就领教过。这一次就当来首都找单车券的。
别的事情千万不往心里去,等高考完之后她就跟谢庭玉桥归桥、路归路。她如今没有把自己放在谢家媳妇的位置上,自然也不会为此而动怒。
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他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做了什么事。旁人的三言两语,着实无关轻重。
谢庭玉看见小姑娘的眼里果真没有怒意,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担忧还是该松口气。
……
叶青水最后还是被谢庭玉劝着用上了缝纫机,反正这套衣服是做给他的。
叶青水效率很高地做好了一条裤子,她把裤腿管用熨斗烫得直直的,挺阔又工整。做完这些事之后,她伸了一个懒腰。
谢庭玉已经睡着了,冬日的午后,屋子里的炉火很暖,跟外边呼啸的寒风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青水从行李里翻出了钱包,硬硬的结实,里面静静地躺着五百块。
她穿好棉衣,裹上围巾、帽子,顶着刺骨的寒风出了门。
谢冬梅正在屋子里默默垂泪,徐茂芳戳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哥说你几句怎么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你总归还是谢家的女儿。”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个农村来的姑娘可真不能小看,对她这个继子的影响还挺大的。
大厅传来一阵关门的咔嚓声。
谢冬梅擦掉眼泪、抻长脖子从窗户往外看,她看见她那个穿得土气嫂子,步履轻快地走出了家。
“这种天气也出门……她要做什么?”
谢冬梅有点好奇,她咕哝道:“首都这么大,嫂子还真不怕迷路啊?以前乡下的远方亲戚来首都探亲,连公共汽车都不懂怎么坐。我去跟着看看。”
说着谢冬梅找了这个借口出门跟了上去。
有什么事情要背着她哥,偷偷去干?谢冬梅好像要捉到了新嫂子的小辫子。
……
叶青水凭借着去黑市的谨慎,才走了一段路就发现小姑子跟在她身后。
叶青水也没有理会,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听了许久才找到这一片黑市的位置。
带她来黑市的倒爷儿搓搓手,冷得缩了起来:“姑娘,你这要是再晚一天来,黑市就该散了。”
“大伙都回去过节喽。”
叶青水裹紧了围巾,抬头看掉落的雪,这才恍然发觉,原来除夕就在眼前了。
她单刀直入地问:“我想买点大件的东西,这有吗?”
“啥大件儿呀,别说我夸下海口,只要有钱你想要啥大件都有!”
叶青水问了单车券。
单车券很紧俏,一个工厂里头每年可能只有几个名额,加上女儿都以出嫁凑够“三转一响”为荣,单车券可谓是一票难求。
但叶青水还是买到了,一张单车券花了四十块,这还是她凭着奋力砍价之后的结果。
单车券到手后,叶青水回到乡下的县里头凭票购买单车就容易多了。
叶青水心头甜滋滋地走出了黑市,她朝着今天和谢庭玉逛过的百货商店走去。
买手表要用工业券,工业券叶青水平时就攒有,而且很有富余,凭工业券买到的手表并不算太贵。叶青水去了柜台,视线逡巡,手表买好一点的质量好,用得久。
叶青水直接挑了浪琴这个牌子,挑中了一块女式的钟表,花了两百三十二块。虽然有点肉疼,但能用上几十年,她觉得很划算,
谢冬梅跟着叶青水,跟到了黑市,她看见叶青水拿出了一沓的大团结,还真不少。
紧接着谢冬梅看见叶青水走进了百货商店、去到了手表的柜台。
她看到叶青水又拿了很多钱出来,短短的时间加起来花了将近两百块,差不多